“少爷,琴来了。”春剑将琴递到谢金科面前。
谢金科却没接,淡淡道,“送到六姑娘那里去。”
“好嘞。”春剑应了一声,便又转身,进了那女子的隔间。
看也未曾看那无人搭理有些尴尬的凤鸾一眼,笑眯眯的与温小六请安之后,便将琴递了过去。
“六姑娘,这是我们家少爷让送过来的,嘿嘿。”
温小六看着乌木制成的古琴,琴身打磨的很光滑,琴尾处挂着琴穗的地方,刻着两个很小的‘金科’字体。
心下叹了口气,终是将琴接过。
她知晓金科哥哥想要做什么,只是她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情去与人一争高下。
“六姑娘,奴才虽然没听过您弹琴,但少爷能将琴给你,肯定是知道您琴技高超的,一会您可要让大家惊掉下巴才好。”春剑压低了声音,笑的贼兮兮的。
说完还不忘余光瞥了一眼站在那边的二人。
舒暮雪因琴音断了,此时也走了过来。
看着温小六手中的琴,不由眼神一亮,“小姨,你要弹琴了吗?”
温小六会的乐器不止这古琴一种。
而舒暮雪因与温小六关系亲近,就连她姨娘特地为她制作的提琴,也曾亲耳听过她的弹奏。
曲调悠扬,余音绕梁。
至今还萦绕耳边。
舒暮雪不待温小六回答,便先一步将古琴在案桌上摆好,又指挥着丫鬟拿了蒲团过来。
甚至很有仪式的,燃了熏香。
烟雾袅袅,古琴幽幽,只待人来将它弹上一曲。
温小六被赶鸭子上架,只得坐在蒲团上。
透过屏风,影影绰绰看到那身影坐下,谢金科便从衣袖中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玉箫来。
众人看着这番变故,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书生先前在学堂时,可从未听闻温家的六姑娘善音律,不由面面相觑。
而屏风内的凤鸾主仆,此时却暗恨的瞪着温小六。
本该是她们的风头,此时却被这区区庶女给抢走了。
凤鸾垂眸绞着帕子,努力掩盖涌上的戾气。
好不容易看上个男子,方才那般冷淡的模样,还以为对谁都是如此。
谁知却独独例外于那坐在蒲团上的小丫头。
心内不甘,但又要维护自己往日经营的形象。
那些负面的情绪被她强压下去。
想看看到底这世家出来的女子能有多厉害,能将她这当年评比出来的江南第一花魁也给比下去。
叮——
琴弦拨动的声音传来。
温小六在试音。
谢金科的琴保管的很好,而且几个音结束之后,便知他常常调试琴弦。
所以此时就算临时需要用到,也不用费时间的再去调弦。
只是琴声向来不如筝的声音高昂悠远,所以弹奏时,若想有些距离还能听清琴音必须保持室内安静。
这也是方才温小六为何会刻意放低声音出去。
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发展成了这般境地。
敛下心思,将心神放在眼前的琴弦上。
轻轻拨动第一个音。
接连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前半部结束,谢金科见差不多了,这才将萧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自古便有琴箫合奏,而女子弹琴,男子吹箫,花前月下,便是人间美好。
此刻江面上其他船上隐隐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似乎被逐渐隐去,只剩下这一片琴箫之声融为一体的合奏。
半柱香之后,这一曲总算结束。
曲子并不是往常他们所听过的音调曲谱,里面似乎带着淡淡的悲伤,却又掺杂着欢快,最后甚至能感觉到琴音中繁华落尽后的平静安宁。
这曲子是柳姨娘将现代的音律与宋代著名词牌唱法相结合,从而创作出来的曲子。
并未题词。
且温小六也只是在姨娘面前弹奏过。
曲谱那日也不过偶然让金科哥哥见到过,却未曾想到今日却能与自己合奏一番。
温小六不由将视线投向屏风的另一侧。
恰巧谢金科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二人隔着一个屏风,上面画着簪花仕女图,从仕女的衣衫绰影间,仿佛看到了对方的心灵深处。
直到这一刻,有一种心灵上的共鸣感相互产生。
“不知这位姑娘琴技造诣如此之高,方才却是凤鸾献丑了。”
“让诸位公子姑娘见笑,凤鸾实在赧颜难对,便就此离去才好,还望各位不要见怪与凤鸾。”似是羞愧难当的语气,说罢便要带上面纱转身离去。
温子谦闻言哪里还顾得上惊讶自己这位六妹妹原来琴弹的这般好。
忙起身走到那凤鸾的隔间,也不顾男女有别,拉着凤鸾的胳膊便出言安慰,“你的琴技可引来百鸟,这是当日大家亲自见证过的,又怎会是献丑。”
“小六虽说琴弹的不错,但其中内涵哪里比得上你这些年的累积,不过有些天赋罢了,你又何必这般自贬。”
“再说了,她自己既会弹琴,便知他人弹琴时,最忌讳打扰,本就不应随意走动,扰你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