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脚踏上马车, 咬牙切齿道:“现在就去。”
要不是林秀秀唆使,孙嬷嬷怎么会挺而走险,要是孙嬷嬷没有在盛兮颜的盘香里做手脚, 又怎么会爆出八年前的事。
这都过了八/九年了,早就该彻底忘掉的事又被人给提了起来!
要不是林秀秀, 自己现在还好好地当着盛府的夫人,哪会像如今这样母子分离, 无家可归, 无处可去,连娘家、连娘家都没了。
琥珀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没有劝。
于是,马车直奔永宁侯府,刘氏憋着一肚子火,就想着一会儿怎么抽林秀秀。
永宁侯府前的大街上空空落落的,永宁侯府更是大门紧闭,刘氏正要让马车过去叩门, 朱漆大门从里头打开, 出来的是几个东厂番子。
刘氏吓了一跳,她脑子慢了一拍的注意到,府门前竟然还停了好几辆囚车。
囚、囚车?!
“快, 快停下。”
她赶紧让马车靠边停下,又把车窗的窗帘放下,吓得心脏乱跳。
她昨天一天都在府里,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根本不知道永宁侯府被抄了啊!
琥珀也吓得瑟瑟发抖,小心问道:“太太,我们要走吗。”
刘氏迟疑了一下, 把窗帘拉开了一小条缝朝外看,正好看到永宁侯夫妇被人从府里押了出来。
永宁侯夫人发髻都歪了,身上好几个脚印,脸上也是红肿不堪,像是被人打过,这凄惨的样子,看得刘氏心里头一阵痛快。
这一刻,她忘记了害怕,一把把窗帘拉开,冲着永宁侯夫人狂笑道:“林秀秀,你也有今天!”
活该!
她把自己害成这样,她果然也得了报应。
真是太痛快了!
永宁侯夫人默默地转头看着她。
她的嘴唇上都是血,像是被咬破的,其实,她嘴里的牙齿已经掉了三颗,嘴角的血渍也都干透。
她昨天带回永宁侯府时,永宁侯府上下就都已经被关进了前院的正堂,他们知道是她连累了侯府,一见到她,永宁侯直接就先甩了一巴掌,她被打得也是一头火起,不甘示弱地打还了回去。
她一个深闺内院的妇人,哪里打得过武将出身的永宁侯?更何况还有二房三房的人在,他们恨极了她,一涌而上,永宁侯夫人根本招架不住,被打得惨不忍睹,要不是东厂想让她活着,上来喝斥了几句,她怕是真得会被活活打死。
就算是这样,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但牙齿被打落了三颗,半张脸被抓花,头发被扯下一大把,就连肋骨都好像断了一两根,光是走动几步就会全身都痛。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她成了阶下囚,她彻底没有了尊严和荣光,成为了她最瞧不上的那等人。
看到刘氏,她不禁用袖子掩面,转头默默地上了囚车。
囚车拥挤肮脏,她不小心碰到了府里二夫人,被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脸颊上。
她捂着脸颊,没有吭声。
她还记得昨夜她痛得恍惚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拿到了那块玉佩,萧朔只是随便松了松口,儿子就一路扶摇直上,位极人臣,把永宁侯府变成了永宁公府,他成了国公爷,而她就是国公府的太夫人。
儿子是她一生的荣耀。
她在笑,一直在笑,但是没多久,永宁公府就被叛军冲破,一把染血的尖刀向她捅了过来。
她惊醒了,神情惶惶之际,就被东厂番子提拉着赶了出来。
好像噩梦并没有终止,而且就连梦中的该有的荣光都没有给过她,她就踏入了绝望的深渊里。
“寻儿,寻儿……”
她呢喃儿子的名字,唯一庆幸的是,儿子不在府里。
她的寻儿一定会救她的,一定会……
她喃喃自语,惹来了二夫人和三夫人憎恨的目光。
要不是这两母子,她们又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永宁侯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陆续都被押上了囚车,紧接着,东厂关上了那扇朱漆大门,两条雪白的封条被一个番子贴在了门上。
永宁侯绝望地看着朱漆大门上的牌匾,想到这几年来,京城这么多被抄家的,那一块块被东厂砸到地上,再也没能挂起来的牌匾,他的心里就是一阵阵的抽痛。
这是祖宗靠命得来的爵位啊。
他宁愿立刻死了,也不想看到爵位葬送在他的手上。
囚车缓缓地开走了。
一个东厂番子冷冷地朝刘氏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上了马。
这一眼,看得刘氏全身发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直到人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刘氏无力地拍了拍胸口,再也不敢想别的,赶紧放下窗帘,催促道:“赶紧走,回我那个宅子!”
自打昨天东厂进了永宁侯府起,京城里就有不少人在悄悄观望,直到见东厂走了,才敢四下打探,又注意到了门口的那张封条。
永宁府是传承了百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