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时分,宫女将晚膳送到秀女们的房中。
今日晚膳主食是一碟白面饽饽卷子,共三只,巴掌大,配三碗热乎乎的粳米粥,菜都是素的:糖醋荷藕、清炒春笋和一品豆腐羹。
看着桌上的菜色,小纳喇氏也面如菜色了,她苦着脸道:“自打进了西三所,就没吃过一口肉!”她捏着自己的脸颊,苦兮兮道:“我都瘦了!”
盈:“我也瘦了。”o(n_n)o好开森哟!
宝容:“我也是。”宝容惆怅地叹了口气,“选秀素来如此,其实咱们正屋算是好的了,起码能吃饱。偏屋那些秀女,一个屋住五个人,每人一个饽饽卷子。吃的菜也是三道,连粥都没有呢。只能吃个五六分饱。”
小纳喇氏郁闷地抓起一只稍大些饽饽卷子,愤愤咬了一口,“还是咸口的,居然不放糖。”
盈:你这嗜甜的口味,真像个土生土长的南方银。
这饽饽卷子,其实就是大花卷……额,好吧其实并不大。和着油和盐拧出来蒸熟既可,很符合北方人的口味。
宝容摇了摇头:“饽饽还要吃甜的?”宝容的眼神,分明是在看异端。
小纳喇氏口中衔着哈喇子,眼中满是向往:“暄软的饽饽,里头包着足足的桂花糖馅儿,一口咬下去……吸溜!”
盈:请恕她毫无感触。虽然她也蛮喜欢吃点心,但甜点跟主食饽饽那是两回事好伐?!
宝容:我也是。
盈瞧着有些冷场,自己若不说点什么,只怕就成了小纳喇氏一个人的表演了,便笑着道:“那个啥,我也挺喜欢吃桂花糖的。”不过如果是包在饽饽馒头里面,便谢敬不敏了。
小纳喇氏眼睛立刻亮了:“江浙的桂花糖可好吃了!”她顺手夹起一块糖醋荷藕塞进嘴里,小脸嗖的一僵,眉头都要打结儿了,她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立刻便忍不住吐槽:“这哪里是糖醋荷藕?分明是醋酸荷藕!一点都不甜!”
“是吗?”盈也尝了一块,只觉得酸溜溜中带着一点甜丝丝的,一口咬下去,端的是爽脆,便含混地道:“那个,还凑合吧……”
便端起碧粳米饭,一口气吃掉了半盘糖醋荷藕,至于另半盘自然是祭了宝容的五脏庙。
小纳喇氏看她们两人的眼神,分明是在看异端!
盈:……o(□)o
宝容:……o(□)o
今日正值十五,翊坤宫,皇后如寻常人家妻子一般,笑着为乾隆布菜,甚是殷勤周到。
膳毕,有眉宇端整的宫女跪捧着雕漆长盘上前,盘上有一小铜盆净手的温热香汤里头加了甘松、白芷、杜若、沉香等十几味香料,以此净手,洗过之后,手上沾染一股子馥郁的香味,很是雅致。
净了手,底下又沏了消食的清茶。皇后亲自接了过来,奉与皇帝。
乾隆接了茶,不禁微微蹙眉:“这香汤过于浓郁,生生把茶香都盖过了。”
皇后脸色顿时尴尬无比,只得忙道:“是,臣妾会叫太医重新拟一个清淡的香汤方子。”
乾隆抿了一口茶,便搁下了,“延禧宫的合欢香汤净手便甚好,气味清幽,颇有节俭之心。”
这下子皇后脸就更难看了,那合欢香汤是元后在世的时候钟爱之物,令妃惯爱借元后余泽讨皇上欢心!她若学了去,岂非自降身份?!
皇后强忍着怒火,扯出个笑容道:“令妃早年服侍过孝贤姐姐,自然更懂得如何调制合欢香汤。相比之下,臣妾就是外行了。”
乾隆点了点头,“你是皇后,自然不需要学这些。”这话倒也听不出喜怒,乾隆没有多言,便忽的问:“小十二怎么样了?”
皇后顿时容色和缓,眉宇透着怜爱:“多谢皇上关怀,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吵扰着要去尚书房读书呢。”
乾隆点头:“他有这份求学之心,自然甚好。只不过这孩子从小体弱,还是再将养两日,不必急着功课。”
皇后从中品读出了几分不妙的味道,便忙笑着道:“其实不过底下奴才不当心,开了窗户,才着了凉。本就不打紧。皇上慈父之心,臣妾明白,只是您一味叫永歇息,这孩子惦念着落下功课,只怕反而不能好好养病了。”
乾隆皱了皱眉,“倔强的性子。”跟皇后一般。
皇后忙笑着道:“孩子大了,有主意了。”
“那就明日回去读书吧,不过骑射课还是缓缓吧。”乾隆如是道。
皇后一喜,连忙道:“是。”又忙叫宫女捧上了几分墨迹崭新的经文,笑着道:“这是秀女们刚刚为荣王抄写的地藏王经,臣妾从中选了最好的几分,还请皇上御览。”
乾隆想到这个刚刚病逝的儿子,眉宇染了一丝惆怅,“皇后有心了。”命秀女抄经绣福包,正是皇后辉发那拉氏的意思。
乾隆一一草草翻阅,目光停在了那娟秀的簪花小楷上,“这份……”
皇后笑容灿烂:“这是富察大格格的抄录的地藏王经,不但字写得好,还足足抄录了一整部经文,是秀女中抄得最多的。”
乾隆龙心大悦,“不错、不错!字虽然还稚嫩了,但她这个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已经是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