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可怪我自作主张?”
“倘若我说是,小王爷可能改变主意?”
种苏与李和原路返回,经过御花园,走在两旁开满鲜花的石子路上。
李和笑起来,扬眉道:“怎地,能得见公主,得公主青睐,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还不乐意嘞。”
种苏无奈的拱拱手,真想说敬谢不敏,但多少有些不礼貌,只得道:“小王爷,就算我不近女色……到底乃男人之身,这样见公主,真的妥当么?万一到时陛下治罪于我,小王爷可能救我?”
“这点景明放一百二十个心,皇兄不仅不会治罪,反而会很高兴。”
“是么?”种苏充满怀疑。
“景明有所不知,且听我慢慢道来。”
宫中巡视的侍卫见到种苏与李和,远远看一眼,并未上前盘查。
种苏那飞鹤宫牌从李妄赐予那刻起,便已登记在册。如今能持牌于内廷中行走的,不过两只手能数的过来的几人,且大多是内阁重臣,新晋的年轻官员中,唯有种苏以救驾之功获此一枚。
老臣重臣们早对皇宫习以为常,没有闲情闲心闲逛,此时御花园内只有种苏与李和二人。
“如今皇室正统唯有皇兄与嘉宁二人,两人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是有感情的。”李和缓缓开口,说道。
种苏颔首,虽在她罚站,抑或进出长鸾殿的这些时日,鲜少见到李妄与李琬这兄妹二人有何亲近交集,但仅凭李妄特许李琬养猫一事,便足可对两人关系窥见一二。
今日在花园两人相见,李妄虽未表现的有多温情,神情却相比对其他人要稍稍缓和一些。
李琬对李妄亦看着十分自然。血浓于水,终归是不同的。
“但终究差了好几岁,皇兄又政务繁忙,尤其在皇兄刚登基的那几年,简直忙的脚不沾地,自顾不暇,也就更顾不上嘉宁了。嘉宁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
身为公主,自是锦衣玉食,不乏人照顾,但真正的成长路上,却只有她自己一人。
种苏小时候有过几年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好在那时还有种瑞相依为命,倘若没有种瑞,不敢想象那生活。
没有父母家人的那种孤寂感,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得,那是不分贵贱,不□□份的。
“我偶尔来陪陪嘉宁,但小时候胆子更小,见到皇兄便腿软,不大敢来。这几年稍好些,有时间便来找她。不过我一个人,终究说来说去就那些,没啥意思,所以方叫上你,多些乐趣。”
李和带着种苏挑树荫下行走,继续道:“至于你担心的皇兄治罪,大可不必。景明也知,嘉宁已有十六。”
十六,正是花样年华,大康可婚嫁之龄。
先帝先后早逝,没有长者在,或许少了许多掣肘,多了些自由,却也相应的,无主事之人。毕竟自古姻缘大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自李琬及笄后,朝廷两大派系莫不蠢蠢欲动,纷纷起了心思。毕竟娶一位公主,还是如今大康王朝唯一的公主,总是有好处的。
然而不管哪派,都未说动李妄。
对李琬的婚事,李妄只有一个原则:唯李琬的心意为定。
倘若李琬心喜悦之,不论家世,不论身份,不论派系,这些问题李妄自会处理,定让她风光大嫁。相反,倘若李琬不中意,便是天上神仙也不嫁。
这事自然遭到了许多朝臣反对,便是杨万顷也略有微词,一国公主,婚事岂可这般率性而为。
李妄有着一国之君该有的决断,某种程度上有些暴戾专/制,但非离经叛道全不讲理的暴君,很多时候杀人治罪都有理有据,有证可究,让人心服口服。然而这事上,李妄却相当坚持,没有任何理由与解释,只没得商量。
“我是支持皇兄的。”李和道,“所谓王公贵族,看着多么显赫,却很多时候常身不由己。不知多少夫妻乃政治联姻,一生都是权利的牺牲者。皇兄在这点上给予嘉宁最大的自由,嘉宁是幸运的。”
的确幸运。
种苏在市井长大,莫说王族世家,就是普通百姓,亦多少姻亲乃身不由己,各种权衡利弊。
所幸这几年大康国力慢慢恢复,百姓生活渐好,女子地位也随之渐渐有所提高,在婚事与命运上有了相对多些的选择。
李和没有明说,只用政治联姻几字一笔带过,种苏却不免想到,这是否是李妄坚持的根本原因。
李妄之双亲,即先帝先后,便是典型的政治联姻。
先后乃王家之女,嫁与先帝后,先帝虽有其他后宫嫔妃,却再无其他子嗣,直到几年后李琬之母意外生下她与二皇子,自始至终天子储君唯有先后所生的李妄。
然而李妄的继位之路却非一帆风顺。
在李妄十二岁那年,突发变故。
据传,太子十二岁生辰宫宴上,先帝不知何故勃然大怒,竟要废太子,盛怒之下仿若失智,竟要举剑格杀,王氏一族为保太子,只得与先帝对抗,在这场变故中,王氏家族元气大伤,而先帝中箭,后伤重不治身亡。
未过多久,先后亦郁郁而终。
这场变故被称为宫宴政变,民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李妄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