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种苏历时一个半月,终于抵达长安。
本来走水路预计大半个月路程,谁知中途突遇暴雨,船体受创,只得在某港停了数日修理,重新起航后,又遇河道问题,不得不饶远改行其他河道,折腾来去,如今方抵达。
好在终于平安抵达。
然则不幸的是,刚到长安,种苏却与桑桑陆清纯两人走散了。
种苏亲眼见到了书册中的长安繁华,也亲眼见到了它的广阔宏大——长安共一百零一坊,街道巷陌纵横交错,人流交织,川流不息,如同茫茫大海。
大海中寻人,确如捞针。
“桑桑?!”
“陆清纯?!”
自然无人应答。
种苏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摸了摸鼻子,深沉的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莫非老天爷提醒我,此行不利,赶紧打道回府罢?
但还有句话,叫好事多磨,种苏想,来都来了,不怕的。
她本就不是终日大门不出一门不迈的闺秀,出门远游这段时日更添了些见识与胆量,虽心中有些忐忑,却很快镇定下来,想起曾经与桑桑陆清纯提前便约定过,万一走散,便到最近的城门处等候。
种苏迅速理了理自身的境况,包裹和银钱都在桑桑和陆清纯身上,她身上只有少许碎银,得省着点用。
种苏先找了家离城门近一点的小客栈住下,夜晚早早锁门睡下,白日里便跑去城门处守着。
先守几日,如若桑桑与陆清纯一直不出现,便只好冒险去报官——她的身份文书均在包裹中,一旦报官,恐怕人会被扣在官署,直到有人来领。
幸而小客栈不严格,听她说明情况,又见她年纪轻轻不像坏人,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也不容易,便通融允许她住店,只嘱咐一旦找到同伴,再补录文书。
已是秋天,高大的银杏树叶上跳跃着金灿灿的阳光,长安街头一片金黄,美轮美奂。
种苏四下看了看,昨日待的桥边空地上已被人占了,便走到墙边一出台阶上坐了下来。
此处颇为干净,能晒到太阳,视野也好,可以看到路口南来北方的人,如果桑桑和陆清纯出现,定能一眼看见。
除种苏外,还有不少孩童与游逛累了的人在此处歇脚。
种苏摘了片银杏叶拿在手中把玩,空气中传来食物的香气。
咕嘟——
种苏揉了揉肚子,这几日为省钱,只买些馒头小菜充饥,好久未曾吃肉了,待找到桑桑与陆清纯,一定要先大吃一顿……
其实她也可以先去找燕回,那通信地址她是记得的,但她稍稍打听了一下,那地方离这处城门较远……只要那地方在,便不怕它跑。再者种苏风尘仆仆的,如今实有些狼狈,就这么上门去,似乎不太像话。而有桑桑与陆清纯在,也好过她只身一人上门。
咕嘟——
腹中又响了一下,种苏咽了咽口水,眼睛不由自主盯着前面不远处小摊上冒着氤氲白汽的蒸笼,不知那里头蒸的啥,怎么这么香……
种苏盯着食物,有人却盯着她。
几个小乞丐走向她。
“喂,你哪儿来的?”为首的小乞丐不过十一一岁,却眼神凶悍,“这是我们的地盘。”
我居然落魄到被当做乞丐了么……种苏看了看他们,不欲惹事,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想走?”小乞丐见她独自一人,分明不想放过她,拦住她去路,说,“那里,这里,都是我们的地盘,”小乞丐指指桥头和墙边,“你这几日都占了我们的地方,想就这么走?”
“你想怎样?”种苏镇静道。
小乞丐捻了捻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种苏掂量了下小乞丐身后的人,共三人,年纪都比她小,瘦骨嶙峋的,种苏好歹跟陆清纯学过些把式,如果打起来,应当有胜算。
不过身在异乡,还是少点麻烦的好,种苏正想着如何打发他们,却听那小乞丐道:“你脖子里挂的什么?”
种苏一顿,不动声色道:“没什么。”
她脖子上系着的乃是李妄临行前赠予的那枚双鱼玉佩,红绳露了小半截在外头,被小乞丐眼尖注意到。
“拿出来我们瞧瞧。”小乞丐逼近。
种苏退了一步。
“哟,看来是好东西。”小乞丐眯了眯眼,“把这东西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种苏自是不让,小乞丐也不废话,一挥手,几人同时向种苏扑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自是无法再避让,种苏与几人纠缠在一起。幸好那几个乞丐并未有其他同伙在附近,种苏一人倒能勉强应付他们三个。
几人被种苏打倒在地,种苏不欲多纠缠,见几人倒地,便转身准备离开,看来明天得换个地方了。
方走了几步,身后忽响起脚步声,与此同时伴随着一股风,种苏心知不好,本能往一旁闪开,却仍是来不及,眼看就要被那爬起来的小乞丐撞倒——
电石火光之间,一队人马忽然出现,最前头的那人一脚踢去,小乞丐登时被踢出老远,趴在地上捂着腹部缩成一团,竟不能爬起。
种苏被人扶住。
她感觉到那人的手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