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准备干架的是两伙人而不是两个人,在村长已经过来的情况下,当然就有人负责将之前的事情解释清楚。张平的话音未落,李顺生这边就有人不干了,“分明是你家水渠修的位置欺负人?要不是正对着李家的垄头,谁有空堵你家的沟?有那时间,地里的秧苗都能补种一茬了!”
这倒也不是假话,春天本就是地里活计最忙的时候,即便是原本就有旧怨的人家,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生事。王青偏头看向刚和村长告完状的张平,他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忿忿不平,反倒是想通了似的,带着几分痞气,“行啊,随便你们,堵了之后你们别后悔就行。”
就已经挖好的水渠而言,想要堵上花费的力气是很不小的,和挖水渠一比,最后哪边花的精力要更多一点还不一定呢。
村长被这两个人吵得有些头疼,“行了,”他挥了挥手,对张平这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很看不惯,“怎么着?今年就是你在村子里的最后一年了是么?今年把你家的渠挖成这样,过几年干旱了,你引水的时候想好了不从别人家地里走了?”
今年一直下雨,张平家这种地势稍高的田比同村的别人家占便宜,真到了需要引水的年份,要花费的力气肯定也会比别人家大的。也是前几年青山县一直还算风调雨顺,对引水的水渠需求量不大。不过,这需求量再小,也不能不考虑那种情况。就像今年忽然间毫无预兆的连日大雨一样,谁能保证明年不会干旱到需要从别的地方引水呢?
见他不说话了,村长才指着一边的水渠对李顺生缓声道,“这事确实是张平不地道,看在一个村子里住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让他家重新修渠。”
村长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李顺生也没有抓着不放的意思,还是那句话,正忙着补苗呢。当事人不说什么了,站在张平和李顺生身后的男人们当然就也不说话了,没一会儿就各自回了各自的地里,弯腰干活去了。
在河东村,村长说话还是管用的,王青见今天没大规模的打起来,心里也稍微放心了一些,转头就和吴三丫一起挖野菜去了,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又见到王学文。
王学文的表情不算太好。
王青将今天的鸡蛋汤端到桌子上,看到王学文的样子,心里也不奇怪。农忙时节的农家人谁的表情能好得起来?但凡多有一分力气,都要用在地里呢!所以帮着亲妈把碗筷收拾了,王青就主动拿着自己的小篮子往外走。
早上起来的时候王青还抱怨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天在外面都不好走路了呢,刘月娥觉得奇怪,忍不住道,“你又往哪里去?”
要说王青现阶段的每日任务似乎就只有挖野菜,不过早上王青拿回来那一篮子已经够家里最近几天吃的了。若要晒成菜干,春天的太阳又不够大,按理说王青今天应该没什么好做的了才对。
就见王青一边弯腰在自己的布鞋外面套上草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老实回道,“今天上午李红柳说后山有不少香椿苗,那个能做臊子配面吃,三丫听说之后就想去看看,我和她们都约好了。”
别看农家女孩子在春天的日常是挖野菜,香椿好像也能算是野菜的一种就觉得采香椿这个活动很理所当然。野菜毕竟是长在地皮上的,到了地方之后只要蹲着挖就行了,就算不小心用那铲子把手戳了,因那铲子原本是木片打磨的,运气好的人也不会出血。可去摘香椿的话就不一样了,那是要爬树的,万一在上面没站稳,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刘月娥顿时就皱了眉,“我和你爹也不是很喜欢吃那个,你今儿上午拿回来的野菜就够了。”不想自家闺女为了两口吃的爬墙上树的。
王青当然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今天原本的目的也不是香椿,不过是想看看后山上都有些什么东西,再做打算而已。因此对着刘月娥主动就保证道,“娘你放心,我肯定不跟着他们一起上树,下面的枝丫上要有嫩芽儿呢,我就带回来给咱们晚上加个菜。要是没有,我就陪着三丫和红柳去那边转转,我们也不往深了走,不过是一起做个伴儿而已。”
她自己保证了不往太高的地方窜,刘月娥反倒不好说什么了。村里的孩子小时候都是不分男女的,四五岁的时候经常是一帮人一起四处晃荡,会爬树和会水的女孩子都不稀奇,王青就都会一点——不是谦虚,她现在爬树就只能爬到离地一米多的地方,下水也就只能保证自己淹不死而已。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毕竟等女孩子大了,超过十岁,即便是这些技能还保留着,也很少有人会展示出来了。
王青一向让大人省心,她自己知道不往树的高处窜,刘月娥就也不说什么了。倒是王学文,听说了她要和别人一起出去之后稍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吴三丫中午吃饭比王青还快,王青换好了鞋,吴三丫已经在王家的门口等着了,两人一起去李家找李红柳,然后就挎着各自的小篮子往后山去了。
王家,王学文将上午穿到地里的草鞋用水冲干净,又从墙角拿了一双新的摆在原来的位置,转头对刘月娥道,“我睡一会儿,下午太阳没这么大了你叫我起来,我再往地里走一圈儿。”
刘月娥想着上午补种下去的那些秧苗,捶了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