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向后一瞧,一眼就看见了黑着一张脸,身上埋了吧汰全是土的刘大队长。
在刘大队长的身边站着同样黑脸的王会计,王会计手中正拿着笔在记名字。
两人身后的一群老爷们中,不少也都黑着脸,偷偷瞪着自家婆娘。
那眼神仿佛在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就这阵仗……这哪里是想结亲?分明是奔着结仇去的。头发长见识短,一天学没上过的废物,果然就只会坏事!’
一群老爷们在心里骂骂咧咧着,脸上也带了出来,那脸色跟郭家三口瞪郭苗的时候如出一辙。
就算他们没有开口说什么,也能让人从他们的脸上读出“等回家的”几个大字。
沈易遥不动声色的躲在郭山身后,透过郭婶子的肩膀看着外面的风向。
刘大队长一嗓子吼完,一张脸拉得老长,一身气势炸开,狠瞪了一群虎了吧唧的老娘们一眼。
他眼神扫到哪儿,哪就有个婆娘一缩脖儿,甭管多大年纪,都挺怵他撂脸子的。
见人都安静了下来,刘大队长才一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一群汉子们:“咋?一个个的心大了是不是?想进牛棚了?还是想进局子了?还不都把自家婆娘领回去?饭不想吃了?还是日子不想过了?”
刘大队长一声吼,所有人的心尖尖都跟着颤了三颤。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没人愿意做出头鸟,只狠瞪自家婆娘,让她们自己撒楞地滚回家去。
有那被吓住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有直接调头就跑的。
刘大队长不管一群四六不分的老娘们,只盯住了面前一群汉子训话:“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敢打沈家孤女的歪主意,败坏了咱大柳村的风气,可别怪我刘郑毅翻脸不认人。”
“告诉你们,爱谁谁,别仗着自己在大柳村那点儿根基就想为所欲为!”
“今儿这破事儿要是再敢闹出来一次,谁家脸皮扔地上不要了,那就连工分一起摔了干脆别要!”
“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闲着你们了是吧?明儿开始咱们就一天多干俩小时,工分不涨。谁敢耽搁春苗儿,今年分粮就减半!”
刘大队长训完话,虎着脸一挥手:“散了,都家去。”
一听要多干活,受了无妄之灾的一脸憋屈,心有谋算没能成的更憋屈,一群人心里的火气更重了。
有刘家出面护着黑丫儿,想要跟沈家搞好关系,哄着沈易遥往自家扒拉的人家心里都堵着一口气。
能不气吗?
本来好好的算计!都怪自家那个蠢婆娘,没长脑子还是缺心眼儿呐?见着那么多人都往上冲,就不知道反过来护着那丫头点儿?
这不是现成的人情么?都特么不会争取,都跟抢食的猪似的,一门心思去围人,白白把这好机会给了郭家表现。
李铁柱走的时候,转头看向郭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郭山没留意,正转头关心着沈易遥:“丫头,吓着没?不怕啊,哥在呢!”
沈易遥感受到了不少不甘的强烈视线扫向了她。
她没表现出一丝害怕的样子,不仅没有躲闪回避,反而在感受到视线从哪个方向投射过来时,她还面无表情地转头大大方方去看,在心里默默记着小黑账。
这些人……说不准日后会给她使绊子,她都要提防。
被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儿盯着,不管是谁被盯了一眼,都觉得心里那点儿龌龊像是被挖了出来,摆在了明面上。
那双眼睛清灵灵的,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让人紧张害怕,又觉得这丫头太邪性。
一想到村里那些传言,说这丫头是个丧门星,克父克母,命硬晦气。这个时候对上那双眼睛的不少汉子都开始游移着,有些信了。
一些人当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更觉那丫头邪性,赶忙打消了那点儿念头。
剩下那些眼红仇富执念更重的,还在心有不甘着。
刚一群老娘们嚷嚷着的话,他们过来得晚没听全,也听到了重点,这丫头竟然真心大的要招上门女婿!
倒插门好说不好听,那跟卖儿子没差,脊梁骨都得被人手指头戳断!
这里头又有一部分,被沈易遥设的这道门槛给挡下了。
剩下零星几个,看似憨厚老实,眼中的诡光却越来越贼。
自古财帛动人心,何况还有能坐军车那老铁的关系在!
不让明面上动歪心思,那还不能私底下动吗?要是那丫头自己改变了主意,愿意嫁了呢?要是那丫头跟了自家小子呢?
道儿是死的,办法是活的。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沈易遥重点记住了这么几个眼底算计不减反增的,眼里的温度也冷了下去。
上次李继东的那档子破事儿,她可是还记着小黑账没结束呢!这回谁要是还想打她的主意……
沈易遥眯了眯眼,垂下的眸子里满是刺骨寒光。
一场围堵抢人的戏码,被刘大队长一嗓子给搅黄了。
各家回家吃了饭后,基本都在进行着一项统一且具有年代特色的活动——揪着自家媳妇一顿削,打得哭天抹泪的,再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