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遥说不出口,也不敢现身,担心吓到弟弟。
正在她犹豫纠结时,就听到弟弟说起了隔离区里的事儿。
“我们盼星星盼月亮,都没能盼到你来。本来爸妈要回去找你的,可隔离区里出事了。”
“有人被咬了,担心会被枪毙,隐瞒着伤势不说,半夜变成了丧尸。安全区暴乱,一夜之间死伤无数,变成了又一场人间炼狱。”
“还幸存的人被紧急转移,一路上不断有人变成丧尸,乱子一直没停。爸妈只能被迫护着我,离家、离你……越来越远……”
听着弟弟哽咽着,说着他们颠沛流离都去了哪里。
沈易遥也觉得命运弄人。
她随着小队离开后,有很多次几乎都是跟他们擦肩而过的。
两边离得很近,可惜从来没有碰上过。
她不断地打听,寻找着他们,他们也在努力地打听,寻找着自己。
两方都没有停留在原地,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沈易遥犹记得,她有几次得了模糊的消息,依稀有着父母弟弟停留的地址。
可她找过去的时候,要么发现是认错人了,要么听说疑似的三口人已经离开了。
正是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虽然虚幻,却成了她心中执念,让她一直坚信他们都活着,活的好好的。
也一直是她不断找下去,活下去的动力。
在听说爸妈也觉醒了异能,爸爸是土系,妈妈是水系,弟弟是火系的时候,她跟着开心。
又听到他们后来回过家,发现那里有尸体的时候,他们以为是她,但妈妈不肯相信,一遍遍在那穿着她衣服的尸体上寻找她的特征。
妈妈很庆幸没有找到,并斩钉截铁地否认了那是她的尸体。
爸爸和弟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继续辗转组队,坚信她还活着,坚信他们可以一家团聚。
……
弟弟轻描淡写地略过一路的艰辛,说着他们都去了哪里找她。
说着说着再次哽咽,说到了一次遇到了奸诈的小队,他们被当成诱饵诱捕高级丧尸。
是他太冲动了。
爸妈为了救他,才会……
沈易遥心中很不好受,尤其是听到弟弟擦掉眼泪,故作轻松地说:“爸妈,姐,我们终于团聚了。你们在天有灵,不用担心我。希望你们在地下能够过得好些,黄泉路上等等我,这回你们都等等我,好不好?……啊?”
沈易遥听得揪心,攥了攥手心,她很想向上次那样围困出一片空间,让弟弟看到她。
然而,纠结了半天,看着眼睛都哭肿了的弟弟,她闭了闭眼,终究没有那么做。
真的见了面,以这种状态,她真的不知道该对弟弟说些什么。
不管她说了什么,想来对弟弟而言,都将会成为他新的心结。
她不清楚自己这种状态是不是特殊的。
万一弟弟想岔了,以为死了也没事儿,还能做啊飘……那她可就害了他了。
沈易遥心口憋闷,指尖一点绿芒闪动,眼看着他弟刚才还哭得停不下来,转瞬就瞪圆了眼睛。
他盯着一排三口的墓碑被鲜嫩地绿草包围,紧接着绿草拔高,开出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儿。
花开正艳,变化也停了下来。
“是你们吗?是你们在回应我吗?”
沈易遥看着傻弟弟恢复了活力,又开始了新一轮语无伦次地絮絮叨叨,舒心地呼出一口郁气。
可算不哭了。
大小伙子,跟个小哭包似的,像什么话?
高大的青年在墓园里抱着一家三口的墓碑不厌其烦地自言自语,仿佛他们都还活着,他说的话他们都能听到。
良久,久到沈易遥感觉自己快被风吹散了,她那化身话痨的弟弟,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暮气沉沉的灰暗墓园。
……
‘落叶归根’一家团聚后,沈易遥在鸡鸣三声时悠悠转醒。
一梦浮尘,两世为人。
前尘往事,终于有了尘埃落定之感,沈易遥摸了摸心口。
这一刻,她真正感觉到了踏实。
拜别了父母,目送弟弟迈向未来,听闻末世再过不久就会结束,她也不想一直停留在灰暗黑白的旧篇章里纠结不出。
眼下,她也可以拥有新的未来,也可以像弟弟一样,为了心中未尽的梦想奋斗一把,冲动一回。
这样,她也没有遗憾了吧?
……
顾安勋忙忙碌碌着,田里山上后园子转成了陀螺,每天还要抽空学习练拳不耽搁。
风波搅动的时候,他时刻戒备着,担心着会有人找上门来,欺负丫头。
那一阵,丫头的平静,一直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就怕她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独自难受隐忍着。
直到事情结束,丫头依旧平静如初,就好像真的不在意那些一样。
倒让顾安勋有些看不明白虚实,更猜不透她心中所想了。
今儿一大早,丫头忽然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饭,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顾安勋心口的大石才算落下。
丫头眼底有光,那份憧憬和坚定,应是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