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回到阁楼,直接扑到床上,一边捶被子,一边低声骂着混蛋,拼命忍住的眼泪禁不住掉落下来。
她不是伤心难过,她是被沈墨给气的,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般气哭过了。
被子上很快地湿了一大片。
如果沈墨在乎她的话,这会儿早应该过来道歉了,可是他并没有。
或许他正担心程慧仪的伤势呢,哪里有空想她?白玉不禁抱怨地想着,想着想着又痛骂一句负心汉。
将情绪彻底地发泄出来之后,白玉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蓦然从床上坐起,蕴着眼泪的美眸浮起一抹思索。
如今并不是和沈墨置气的时候,自己这般歇斯底里地与沈墨争吵,只会将他推得更远,或许他会觉得她不够温柔,不够娇弱。
如今最大的威胁是程慧仪。
白玉今日去看她时,明明见她恢复得很好,为什么一夜之间病情又加重了?
小蕖回来时,白玉正呆呆地坐在床上,像失了魂一般,眼睛鼻子都有些微红,像是哭过的模样,小蕖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正要过去劝解。
白玉却忽然看向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美眸闪过一抹异色,道:“小蕖,你去把那个叫杏花的丫鬟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小蕖不明为何,却又没询问理由,只答了句:“哦。”
白玉又叮嘱道:“记住,悄悄地把人带过来,莫要给李氏母女知晓。”
小蕖跟在白玉身边许久,人也变得机灵了许多,听到白玉的话,她忙点头,自信的保证道:“放心姑娘,我一定不让她们知道。”
主院书房。
沈墨坐于书案旁,随意翻看着书,然不管他怎样逼着自己专注,却仍是无法忘怀方才与白玉争吵的事。
将书本阖上,沈墨靠于椅背上,闭着眼,伸出两指抚了抚眉,心中怅然若失。
少顷,沈墨睁开眼,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书房旁边有间小室,沈墨在书房时,林立便会在里面候着,等待沈墨的吩咐,书房里的人只要一喊,这里面就会听见,此时,林立正歪倒在椅子上打瞌睡,听闻沈墨的声音,蓦然惊醒,一擦嘴巴,慌忙过去。
“大人,有什么吩咐?”林立恭立着,不由抬了下眼,见他家大人神色清冷,不复平日的温润柔和,难不成是在怪他告诉了白玉他留在了程慧仪那的事?
沈墨淡淡瞥了眼林立,见林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在这里心烦意乱,他林立睡得倒是好,沈墨心里莫名有一丝不悦,沉声道:“去把徐先生,我要与他商议事。”
这大晚上的商议事,这不折腾人么。然而林立也不敢提出异议,只能领命而去。
于是睡得正香的许子阶便被人从温暖舒适的床上叫了起来,胡乱披了裘衣,顶着一张困顿的脸,不情不愿地去见了沈墨。
“大人,您大半夜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许子阶半眯着眼睛,一手撑着头,虽然努力支撑着,然而头已经快垂到了地上。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墨微笑道,林立送来茶,沈墨亲自端起,放到他面前,温声道:“先生很困?先喝杯茶吧。”
不不是大事还将他叫起?他这位大人是否越来越任性了?许子阶心下当即有些埋怨起来,他虽然对他忠诚不二,但他可不想真当牛做马呀,许子阶一脸愁苦道:“大人,若不是大事,您可以明日再说吧,您不睡觉,总不能也不让我睡。”
“抱歉。”沈墨温雅的面庞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窘色,他今夜的确是不理智了些。
许子阶得了沈墨一句抱歉,心情才转好些,端起茶喝了口,清香入喉,困意顿时消去不少。
见他振了精神,沈墨亦压下心中那股烦躁,沉声道:“刺客招出了主使。谋划此次刺杀的主使乃是冯应年,对此你怎么看?”
今日许子阶并不在,因此还不知道刺客已经招出了主使,闻言倒是有些吃惊,他以为是会是刘暡,不过……许子阶打量了沈墨一眼,想想他的话,他分明还是有所怀疑的吧。
可这要他如何回答呢?具体情况他还不了解,刺客的供认书沈墨也没拿出来给他看。许子阶觉得沈墨根本不像是想和他认真讨论事情的模样,他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墨没听到许子阶答话,不由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有些一丝探究之色,脸色微僵。那一刻,沈墨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他手抵于唇间,佯咳了一声,眼帘一低,掩住了一眸情绪。
许子阶猜的是对的,沈墨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后院。
夜深了,白玉并未睡下,而是倚着榻上,等着小蕖回来。
门帘一掀,小蕖领着那名叫杏花的丫头回来。
那丫鬟一见到白玉,顿时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也不知道在怕什么,白玉自认为自己平日里待底下人挺和气的。
白玉斜倚在柔软的榻上,怀抱着手炉,姿态柔媚无骨。
杏花看了眼,又畏怯地低下头,一脸不安之色。
“你且抬起头来。”白玉和颜悦色道,特意放柔了语气。
杏花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害怕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