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棚内,阿龙几个过来给他清理身上玻璃,几个武师围着他嘻嘻哈哈。
他这个跟头,不仅是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替身,也算是正式打入武师们的世界。干这一行,你身手好敢拼命,大家就把你当成人物。原先片场不少武师,见他是个小白脸,并未将他当做一回事,就连钢牙旺也只是人好心善才对他关照。
但现在,武师们彻底将他当成同僚,虾仔更是对他露出崇拜之色:“想不到阿禹你身手这么好!”
阿龙也笑着附和:“是啊,第一次就一遍过。天生吃这口饭的。”
脖子上一块玻璃杯拔出来,疼得宋禹倒吸一口凉气。
阿龙道:“这玻璃差一点就扎中你大动脉了。”
宋禹脸色微变。
阿龙见状笑道:“做武师就这样啦,受伤是家常便饭,习惯就好。”
宋禹也笑,想到什么似的,问:“龙哥,你受过最重的伤是什么?”
“我啊?断了三根肋骨咯。”阿龙不甚在意道,又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啦,也有人做了好多年,最终就手肘骨折,说不定你也这么好运。”
宋禹:“……”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运。
不过总得来说,第一次做替身,他还是很开心。虽然脖子被玻璃扎伤了好几处,但都是皮外伤,这在武行里,实在是不值一提,他如今做了这行,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而拿到两百块酬劳的欢喜,也让他暂时将上午的黄择天抛之脑后。
哪知,收工后,刚从小巴站走到唐楼下,忽然被三道身影拦住去路。
宋禹记性一向不错,自然还记得这三人就是前几日那个收高利贷的烂仔。
明明已经说好两个月,忽然又出现在这里,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光头喊道:“衰仔,我们大佬发话了,你的账不能等两个月后,必须现在就还。”
宋禹:“……”
尼玛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宋禹脑仁有些发疼,堆出一脸无奈的笑:“光头哥,两个月是你亲口答应的,怎么出尔反尔?你们混江湖的,怎么不讲信用,不怕人笑话咩?”
光头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细佬仔,唔是我不讲信用,是我大佬不同意,我这两日好努力同他讲,但他死活唔同意,我都冇办法。”
宋禹道:“可我现在真拿不出钱。”
光头道:“我大佬说了,拿不到钱,就让我抓你回去由他处置。他知你生得靓仔,去骆克道那边酒吧给鬼佬卖屎忽,用不了几日就能把账还清。”
宋禹真的很想骂人。
说实话,他是不信光头所谓的大佬不同意,他当初能答应自己两个月后再还钱,说明他有这个话语权,现在忽然出尔反尔,十有八九事出有因。
至于什么因,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
黄择天一个晚上能把自己身世查清,自然也查得到自己欠了多少高利贷。上午在茶楼,看似好说话地让自己回去考虑,但怎么可能真的任由自己说了算。
对方想得很简单,自己一个初来乍到,举目无亲的穷小子,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去求他。
按常理来说,这确实是自己唯一一条路。
如果原身也经历过同样的状况,显然并没有选这条路,甚至可能就是因此得罪了对方,所以才丢了性命。
只是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短暂的生命里遇到过什么,书中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给予,被提及的死亡,也只是为了给钟鸣生的回忆增添一点戏剧冲突。
他正感叹着,光头忽然推了他一把,恶声恶气道:“听到没?”
宋禹忽然觉得一阵心烦。
他家境富裕,年少成名,难免心高气盛,但为了形象,在公众面前总要扮演完美人设,但本质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穿来这几日,因为这个倒霉的身份,也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被对方一推,牵动脖颈处那些细小伤口,顿时怒气涌上来,一把将人推开,怒道:“别碰我!”
虽是随手一推,却是用了十足的力,而原身习武出身,这力跟普通人截然不同,简直是带着一股罡风。
五大三粗的光头,直接被他推出两米远,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光头不曾想他一个小白脸,有这般力气,又因为当着两个小弟面摔了个四脚朝天,顿时恼羞成怒,爬起来怒喝道:“仆街,欠钱还敢动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就不叫庙街光头强!”
宋禹:“???”光头强。
当然,此时此刻实在是不适合当成笑话,因为光头已经带着两人冲上来。
他确实欠了钱——虽然借钱的是原身,但他占用了别人身体,自然也就继承了债务。
可欠钱并不意味着就得老实挨揍,何况他现在正怒火中烧,急需发泄一顿。管他后果如何,先发泄了再说。
他没有半刻犹豫。
在三人冲上来时,他也出了手。
他是知道原身身手不错的,但并不确定实战能力,此刻全凭本能。
在大脑反应过来前,脑袋已经躲开两只冲过来的拳头,双手竖掌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