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 宋禹的腿并没有骨折,只是崴伤。
他现在干这行, 是手停口停,更别说还欠了一笔债。如果当真骨折,至少停工两个月,想想都头大。
右脚踝肿起一大块,好在还剩一只好腿,一瘸一拐倒也不影响生活自理,只是接下来几天得待在家里休养, 片场是不用去了,等几天后杀青, 去吃个杀青饭拿份杀青红包就好。
不去上工就意味着接下来几天没收入, 好在这一跳不仅拿了三百块报酬, 周家米和导演还以剧组名义给了他一个五百块的红包, 足够他心安理得躺几天。
小小的劏房, 没有电视, 只有一个收音机,实在无聊得很,只能躺在床上看从林家俊那里借来的武侠小说。
倒是让他习惯了竖版和繁体字。
一天下来, 顺利读完了两本黄衫客的小说。故事果然相当不错, 也不知为何还不火, 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为了把好东西留给男主所用。
温驰骏用上黄衫客是在差不多三年后, 自己还有时间,争取在男主横空出世前,把这好东西用上。
晚上九点多,他估摸着林家俊已经收工回家, 便拿着两本书下了楼。
休息了一天多,脚伤好了不少,但仍旧不敢太用力。
糖水店里没了客人,林家俊正在打扫卫生,拿着抹布仔仔细细擦桌椅。
宋禹走进屋:“家俊,来给你还书了。林叔呢?”
家俊转身看向他,回道:“他送上楼休息了,书看完了?”两三日没见过人,他很快注意到对方微跛的脚,蹙眉问,“你受伤啦?”
“嗯,扭伤,不是什么大事。”
“跳桥受的伤?”
“嗯。”
“拍摄顺利吗?”
“很顺利,一次就过。我们动作指导说这种动作只崴伤脚,在这行已经算很幸运。”宋禹在靠门口的桌顺势坐下笑道。
家俊也笑了笑,放下抹布,问道:“要喝点什么?”
“店里还有什么?”
“绿豆汤和番薯糖水。”
“那就还是绿豆汤,正好清清火。”
家俊转身进去拿糖水,坐在门边的宋禹余光朝外面瞟了眼,一辆陌生的吉普车停在路边,两个男人站在车窗外抽烟,盯着的方向正是这间小小的糖水店。
显然目标就是自己。
他暗暗叹了口气,陈向辉果然还是要拿自己去当诱饵。
看来自己也只能冒险给他一个机会,去陪他演完这场戏了。
家俊给他端来绿豆汤,又拿起黄衫客两本书,道:“我上去给你拿两本新的,你想看什么?”
“挑你觉得好看就行。”宋禹随口道,又想到什么似的,笑眯眯看向他,“谢谢家俊。”
家俊深灰色的冷峻眸子,对上这张俊美的笑靥,轻咳一声道:“唔使客气。”
家俊很快去而复返,拿了两本书递给宋禹。
宋禹几口将绿豆汤喝完,抓起书道:“我走啦,家俊晚安。”
“晚安。”
宋禹自然没直接上楼,而是一瘸一拐装模作样穿过马路,去对面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
那几人倒是沉着冷静,并没有马上对他动手,及至他拐着脚折返,快走到马路中间,其中一人低着头行色匆匆走过来,佯装一不小心撞上了他。
对方做戏,他自然也要配合。本来脚上就崴,表演被撞摔倒,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哎呀!”宋禹踉跄两步倒在地上。
那人佯装大惊失色兼愧疚:“唔好意思。”赶紧弯身去扶他,“细佬仔,冇事吧?”
宋禹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摆摆手道:“冇事。”
那人又似发现什么似的道:“你腿脚唔方便?我扶你过去。”
“多谢!”
宋禹在他的搀扶下,慢慢朝对面走去,与此同时,那辆原本停在路边车,慢慢滑动着,及至滑到两人跟前,挡住去路。
车门从里面被打开。
与此同时,扶着宋禹的人,猛得将他前一推,里面的人立马接应,一推一拉间,清瘦的少年,瞬间便被塞入车内。
宋禹头晕眼花间,心想这些人做事还还挺麻利。
再然后,一块帕子朝自己嘴上捂上来,他赶紧屏住呼吸,费力挣扎片刻,然后佯装慢慢失去知觉。
这种戏他演过,算是驾轻就熟。
而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幕,恰好被正在关卷帘门的林家俊瞥见。因为只不经意一瞥,他愣了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应过来,那吉普车已经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他皱了下眉头,从半阖的卷帘门钻出来,随手拉到底,疾步走到门口的摩托车旁,长腿一跨,启动车子,朝那汽车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宋禹歪倒在车上,因为要保持“昏迷状”,汽车颠簸间脑袋被磕到,也只能装作无知无觉,一路上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脏话。
好在香江只有这么大,又是夜晚通畅的道路,汽车一路风驰电掣,不过半个多小时就停下。
他闭着眼睛,感觉车门被打开,自己被人扛在一具肩膀上,过了没多久,身下这人似乎有些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