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了好,才特意选了今夜前来报复,只是没想到咱们旅帅在这里……也真是活该他认栽。”
方才屠竹进进出出,很知道外头的情形。
安参军负责料理永锡的那些人,寨子里也各自点看人数,统计伤者之类,被马踏伤的,兵器所伤的,拳打脚踢的实在不少,还有几个受伤颇重的。
可就算如此,因为施武给薛放打死,寨子里的人却都拍手称快,只说他早该死了。
又有寨子里的老人想起之前白老虎拦路求救的事情,便道:“那只老虎已经是山内的山神了,可见极是灵性,若不是它拦着薛官爷他们,今晚上我们岂不是都会给那个歹人所害?薛官爷是救了我们全寨的人。”
听得屠竹跟斧头都跟着连连点头,觉着这简直是命中注定。
不过另一方面,安参军那边儿就不这么乐观了。
杨仪给薛放把手上检查干净,涂了药,安参军走了进来:“旅帅。”
他身后门边上,站着几个俇族的长者,并几个青年。
杨仪见安参军先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要她避嫌,于是起身出门。
薛放本来没什么可瞒她的,何况她膝头有伤。
但他猜到了安参军要跟自己说什么,所以只叫了屠竹来:“跟着。”
屠竹扶了杨仪出门,外间巡检司的几个人都脸色凝重,静静等候。
旁边俇族的两个长者却在低低说着什么。
此刻屋内,安参军低低道:“旅帅,施武的人都给拿住了,我叫长老把他们关在一处空闲的屋内,专人看守。可是为难的是,仍是有一人不知下落,先前庞队正带人去追,此时还无消息,我担心……那人会跑了。”
薛放道:“去叫庞源回来吧。”
安参军惊:“不追了?可万一那人回去了,今晚的事情就……”
薛放淡淡道:“你莫非以为,真的会瞒的密不透风?”
“可是,”安参军很谨慎地谏言:“旅帅,这件事处置不好,您知道后果吧?”
就如杨仪担心的,打死巡检司的旅帅,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
之前巡检司在羁縻州立足,剿灭贼匪,镇压地方帮派,干的都是得罪人的营生。
那些强悍的贼头们如何能服?便想着杀一儆百,一时出了好几件刺杀巡检司军官的事,甚至时常有虐杀之举。
狄闻知道后大怒,便下了死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但凡参与过针对巡检司的任何人,一概剪除,而且除恶务尽,一旦发现手上沾血的,不仅是凶手本人,更会牵连其三族,家里的一只狗一只鸡都不能留!
这般雷霆手段下来,歹人悚然惊惧,逐渐再也没有人敢对巡检司下手。
而狄闻也立下规矩,对外便是如此铁腕无情。对内,巡检司中的人互相打闹无妨,但如果干出自相残杀的事情,毁人性命的,以命抵命;重伤的,以眼还眼;倘若是轻伤,只要受害之人谅解,便可从轻发落。
上次薛放因为施武调笑自己,打断他两根肋骨,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轻伤了。
但狄闻有意偏袒薛放,又加上也有别的军官站薛放,各方面地给施武压力,施武才被迫没再追究。
没想到终究还是死在薛放手里。
所以方才薛放才叫杨仪出去了,因为清楚安参军将说什么,也知道她一旦听见,必定担心。
安参军眼巴巴地望着薛放。
这次如果施武没死的像是……那么不能再死的死样子,但凡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那么狄闻当然也还有法子替薛放周旋。
但如今只要有眼睛的,一看施武那惨不忍睹的死相,就明白所有谎言跟遮掩都苍白无力。
薛放垂眸:“我当然知道。”
安参军急道:“施武本就是个该死之人,他死了不要紧,旅帅可不能因为他赔上……就算从中尽量做些手脚,旅帅也势必会受到牵连。旅帅,还是尽快商议个法子出来。”
薛放知道他的心眼颇多,只比隋子云差上一点,他这么说,必定已经有了打算。
“你有法子?”
安参军转头,没有人进来。
“事到如今,有两个法子,”安参军背对门外,“第一,这施武是自己来寨子里为非作歹的,如今死于非命,我们不如把他的死推到寨内之人的身上。反正他们也深恨施武……两方也有旧仇,而旅帅为他们杀了祸害,他们不会拒绝替旅帅……只要我们都一口咬定,就不怕别人如何。”
“你跟寨内的人说了?”薛放问。
安参军忙道:“我方才摸了摸那长老的口风,他倒不是个蠢人,看他的意思,已是答应了。”
薛放就知道他办事精细,没想到把退路这么快就铺好了。
薛十七郎不置可否,问:“第二个法子呢?”
安参军眉头紧锁:“第二个……那就是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