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抱着隋子云轻轻跳了下地。
虽然隋子云身上盖着戎袍, 但脸上的血渍,以及那气色,无不说明他经受了一场酷刑。
薛放心里本不好过,看见杨仪发白的脸色, 便把隋子云身上的袍子拉紧了些, 他反而一笑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别慌, 皮外伤而已, 快进去给他看看。”
杨仪忙忙地点头, 跟着他向内走去。
斧头跟在后面, 一边问屠竹:“这是怎么了?嬷嬷怎么伤的这样厉害。”
屠竹先前虽是随行, 但连宫门都不得进,只在外头等着, 哪里知道详细。
如今只是摇头,脸上是掩不住的难过之色。
早在灵枢报了冯雨岩跟薛放带了人回来的消息后,杨仪起初不知所措,直到俞星臣提醒:“该准备点伤药之类的……”
杨仪听灵枢说下了南衙,只以为事情难办,还没往人身上去想。
听了俞星臣这么说,杨仪震惊地看他。
俞星臣只好解释:“那里的太监……是不讲理的,但凡落入他们手里, 很少有……安然无恙出来的。”他尽量斟酌,让自己用词妥帖些,不至于吓人, 而又叫人明白。
南衙, 是宫内唯一的惩治犯法宫人的地方,那些行刑太监,个顶个的心狠手辣, 极其难缠。
俞星臣当然知道。
也幸而是这样提醒了,在车马回来之前,杨仪已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
可虽然如此,在将隋子云送到内室,扔了身上袍服之后,杨仪看见他的伤,还是不禁捂住了嘴。
薛放道:“你不用在意,虽看着严重,但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你只给他处理妥当就是……你要是弄不了,我叫杨佑维来也成。”
杨仪深深呼吸:“我可以。”
原先在俞星臣提醒后,杨仪先叫人去烧水,自己准备了伤药,无非是外用的十灰止血散,白芨三七散,以及内用的止血镇痛汤,清热败毒散。
想了想,又多找了一卷桑白皮线,当时找出来的时候,她还觉着应该是用不上的。
谁知,就算是这样,仍是并不算周全,因为杨仪没料到除了那些寻常的外伤还,竟还有烫伤。
她忙抓了一张纸,匆匆写了个方子:“去找这个药,叫三黄膏,若他们有便直接拿,若实在没有,就现配一副,要快。”
屠竹拿了去,小梅在外道:“给我吧,这周围的药铺子我熟悉些。”
杨仪先用煮过的细麻布将伤口仔细清理,虽然杨仪动作很轻,隋子云于昏迷中仍是时不时地抽搐。
她抿着唇,尽量不去看他,把伤口处理妥当后,先洒了止血散,一些鞭伤不必格外处理,主要是腹部跟胸前的两道划伤,足有六七寸长。
杨仪只能在敷药之后,又给他仔细缝合起来。
这期间,屠竹又将熬好了的伤药给隋子云一勺一勺喂了下去。
虽然人还没醒,但隋子云仿佛知道是在救他,甚是配合。
做完了这些,已是半个时辰过去,外头小梅满头大汗跑了回来,拿着一盒膏药,正是杨仪所要的三黄膏。
杨仪将药膏接过来,看着隋子云肩头那块明显的烙印。
她没法想象那些人是怎么下得了这样狠手,但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
正要去给隋子云涂,薛放走了进来:“我来吧。”
杨仪抬头。
薛放道:“你的脸色不好,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歇过……横竖这不是缝伤口之类的,我能干。”
杨仪点点头,手上又极快地给隋子云把脉听了一遍,觉着并无大碍,才稍微松了口气。
小甘扶着杨仪出门,到了门外,杨仪又吩咐小梅:“那副三黄膏,因为还好寻点,所以先顶着用,这烫伤过于重,得换一副寒石散,这个药铺子里恐怕难寻,得自己配,我写个方子,劳烦尽快再去寻来。”
杨仪在桌边坐了,提笔,略一寻思,写道:寒水石,大黄,地榆,赤石脂,煅牡蛎。这都些极凉大寒之物,对付烧烫最为对症。
顷刻,小梅拿着方子跑去,果真药铺里没有现成的,好不容易集齐了药材,磨成一副,按照杨仪吩咐用麻油调了,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天色都暗了下来。
杨仪先前因为实在累了,复去了偏厅歇息。
小甘看着她憔悴的脸色,想劝她回府里去,又知道她必定放心不下此处。
俞星臣跟薛放都给冯雨岩叫了去。
老将军先是询问了俞星臣关于花魁被杀案结案之事,俞星臣将自己已经整理妥当的证供以及陈述等都奉上,道:“闻北蓟因脑中有疾,病发杀了花魁泗儿,至于王蟾,是泗儿要挟闻北蓟行事,如今经过救治,已然无恙。”
“之前王六跟红绡阁那花魁呢?”
“王六时常头疼,推测也跟闻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