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却看向坐在桌边戴着风帽的那人。
那显然才是主事的人。
“啪,啪。”很轻的两声拍手,是风帽人击掌:“果然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这招忍辱含耻,置之死地而后生,颇有当年淮阴侯韩信的风采。”
付逍低吼:“放了屏娘!她是一介女子,有什么你们只管找我!”
那人的声音很淡,很轻,却仿佛是从极寒的荒漠吹过来的:“老将军最好莫要大声,若把人招来,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手底下的那人还要挣扎,付逍一手扭住他的右臂,一边将匕首往他颈间更逼近了些:“别动!不然我就先杀了他。”
目光向后,付逍当然留意到院中埋伏的两人,此刻那两人正慢慢接近,似乎想从后偷袭。
桌边坐着的人却毫不在意,淡淡道:“好啊,你杀了他,我们就杀了你妻子,一命换一命,倒也公平。”
付逍手中的那人一震:“胥……”却又戛然止住。
桌边的人微微抬眸,兜帽下两只眼睛闪烁寒芒。
俞星臣并没有告诉付逍,领头的人叫做胥烈,所以付逍并不知此意。
戴着风帽的胥烈,一张脸在暗影中若隐若现:“如何,付逍,你觉着这个建议公平么?我甚至可以让你先动手……”
付逍不敢动手,因为这些人所有的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屏娘。
胥烈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怎么了老将军,你迟疑了?你不敢?既然不敢,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人放了呢?我们可以好好地说说话。”
被付逍擒住那人大有狐假虎威之意,道:“就是,你还不快放开老子?不然就立刻杀了那婊/子……”
付逍怒道:“你说什么!不要逼我,大不了同归于尽!”
胥烈有点冰冷的沉默。
那擒住岳屏娘的人算是最懂胥烈心思的人,知道他有些生气了,但却不是因为付逍,而是因为自己不争气的“同伙”。
“你听见了么?至少别逼我到无可选,”付逍咬了咬牙,道:“何况就算我放了他,你们可能放了屏娘吗?说痛快的,要怎么才能让屏娘无碍!”
胥烈道:“这个,恐怕就难了,除非……”他仿佛笑了笑:“听说你跟薛十七关系匪浅?”
“那又如何?”
胥烈似乎商议般道:“我们做个交易,你杀了薛十七,我就放了岳屏娘。”
付逍双目圆睁:“不可能!”
“我也觉着不太可能,但仍是想试一试。”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并无恼怒之意。
付逍忍着怒火:“你只管再说别的,哪怕是要我的命!只要屏娘……”
“呵呵,”胥烈笑了两声:“这就难办了,你的命跟岳屏娘的命,甚至那叫晓风的孩子,都在我手里攥着。你拿什么跟我换?”
屏娘本来已经安静下来了,听到“晓风”,便又挣动起来,喉咙里发出悲苦的声音。
付逍脸色惨然,他当然可以背水一战,但顶多杀了手上这人,再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屏娘呢,晓风呢?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是却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母子枉送性命。
胥烈却又想起来:“不然这样,换一个人……”
付逍盯着他,并不想问他换谁,因为知道此人绝不是个好对付的,阴险狡诈,他绝对不会给自己容易的条件。
胥烈若有所思道:“那个叫杨仪的……据说她病的半死了,这个人总能杀吧?”
付逍闭了闭双眼,终于凄然地笑道:“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你只是想故意戏耍,看看我怎么选择,是不是?”
胥烈有点意外:“给你看出来了?我本来还想看看你是否会为了至爱之人,义无反顾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付逍道:“你这卑鄙的小人!就算你杀了我们,如今九城封锁,你连南外城都逃不出去……迟早会落入法网……”
“你还不知道?皇帝已经下了诏,明日寅时一刻,开城门。”胥烈微笑道:“看样子老都尉你的消息太落伍了。”
付逍窒息。
他的手一松,被制住的那人察觉机会,立刻以手肘向后击去。
付逍却分毫不惧,也不闪避,拼着吃了他这一击,手上匕首果断地一拖……
鲜血自颈间奔涌而出,那人完全没想到。
本以为付逍不敢动手。
付逍将人松开,他踉跄向前,手捂着喉咙,试图压住那奔流而出的鲜血:“少、少主……救、救……”
桌边黑袍披风的人漠然地看着他:“我难道没吩咐过你们,——对付周人,断不可掉以轻心吗?”
那人绝望地伸手,喉咙里格格作响,身体却慢慢地抽搐着倒地。
付逍杀了一人,却看向屏娘,他的眼睛血红:“屏娘,这辈子我对不住你了……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