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东西。
真想……再多看一眼。
廖小猷的眼睛睁开,又想闭上,就在此时,有人在耳畔:“小猷,是瑶儿丫头来了,你瞧她哭的多伤心。”
廖小猷的眼睛一动:伤心?谁让瑶儿姐姐伤心了。
他听出来,那是薛放,十七爷说的话,该不会假的。
又有人叫道:“大哥,大哥!”
廖小猷的手动了动,是罗洺他们……
他们三个离开象鼻山,也要到京城找他。
罗洺,柯三,白四,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好人,事实上,最初跟小猷认识的时候,他们几个都是街头的混混,生生地被小猷打服了,最后才跟了他到了团练营。
他的这几个兄弟们,真真的不叫人安心,也常常做蠢事坏事,但是对他,却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
“大哥!”罗洺跟白四吼着,好像要哭起来。
廖小猷最讨厌男人哭。
但是他不能忍心见的是女孩子哭。
而如今这两个都在他身边齐了。
他竭力睁开眼睛,已经没了知觉的手指动了动,抓在地上。
一只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稳稳地。
小猷借着这一扶,伤腿点地,慢慢地跪坐起来。
模糊的目光扫过身边这张眉眼分明的面孔:“十七爷……”
薛放嘴角一动,没有出声。
“十七爷,”廖小猷的眼皮似睁非睁:“我、赢了吗?”
薛放闭了闭眼睛:“你赢了。”
“大周……没有输?”
“大周永不会输。”
小猷得到了确认。
本来已经沉静下去的心,像是被鼓入了一股汩汩的气劲,它慢慢地重新跳动起来。
终于,廖小猷低吼了声,整个人一鼓作气,竟从地上缓缓站起。
风从天边来,卷过演武场,地上的沙尘被扬起,如同奇怪的幽灵在周围徘徊飘舞。
索力士仍是一动不动,近在身旁。
廖小猷,举起伤痕累累的一只手臂:“大周……永不会输!”
他的声音沙哑,甚至有点模糊不清,但是每个人都听的很明白。
无数双眼睛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每个人都好像变成了雕像,直到听见小猷的那声吼叫,刹那间,激烈的狂吼跟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演武场,直冲云霄!
鄂极国的使者脸色惨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吁了口气,回头看向人群之中最安静的那一个。
杨仪兀自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她微微低着头,看似冷清地半闭着双眼,就仿佛所有的狂欢跟狂喜都跟她无关。
那玉石一样晶白的脸色,加上这样的神情,让她看起来就仿佛是个真正的玉做的人,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这一刻,虽然是败局已定,可使者并没有为自己这看似“意气用事”的一睹而后悔。
恰恰相反,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他甚至为自己能够为此一赌,而觉着自傲。
因为这个人……大周的永安侯,本朝的第一位女太医,她值得。
只可惜他功败垂成。
在所有沸腾的狂烈之中,也有人如使者般,心思并不在场中,而在场外。
俞星臣是一个。
他离杨仪很近,她的所有反应都没逃过他的眼睛,而望着小猷起身,尘埃落定,他却仿佛早知道了这个结果。
就如同先前他从鄂极国使者的脸上判断战况一样,他本来想从杨仪的反应,看到输赢。
但起初,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俞星臣仍是相信,杨仪不会失手。
他信的是她的能耐。
所以也迷信似的,相信最终的输赢。
奇怪的是,在此刻无尽的喜悦之中,俞星臣的心里竟有些许丝丝的疼。
同样望着杨仪的,还有一个人。
西北军的牧东林,双臂抱在胸前,牧督军望着人群中最为平静的永安侯。
从最初听说名头的不以为然,到眼见薛放对她过分示好的微微恼愠。
一直到现在,牧东林突然发现,原来最糊涂愚蠢的是他们这些人。
薛十七的所有行为都得到了解释,而顺理成章。
因为杨仪……确实是值得他尽心呵护的至宝。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值得那天生桀骜不驯的少年为之尽心折腰。
牧东林抬头,长吁了声,转身。
在牧东林身后的桑野阿春跟鹿子三人,起先只是跟着牧督军来看热闹的。
不料竟被廖小猷跟索力士的对战之惨烈震撼。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比那些寻常百姓们更清楚廖小猷跟索力士身上所受的伤有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