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头照过黄土窑洞。
燕塘春掌柜一出门,
给捆在屋门口的放羊老汉给吓了一跳——这啥人啊,
哭丧一张黑黝的脸,跟给霜打了的茄子一个样。院子里还满地山羊,魏大少和娄当家他们昨天晚上是干啥去了?
不是说要收拾诡道的人吗?
咋,诡道妖人就是这俩被捆在碾石盘子边的土包子?
这咋看咋像俩赶羊的穷棒子啊!
燕塘春掌柜满头的雾水。
昨儿上炕前,燕塘春掌柜还提心吊胆,怕诡道的那啥子妖人过来把自己宰了。结果一上火炕,连日的逃命赶路,疲惫过度。一躺上去,呼噜声打得半夜隔壁的山贼头子们恨不得过去把他套麻袋揍了。
一二里地外,卫厄、卫十道他们跟诡道打得震天响,都没能把这家伙吵醒。
更别提后头赶羊回来的动静了。
和燕塘春掌柜一样郁闷的,还有昨天晚上也鼾声如雷的沈富勇、刘三牛俩狗腿。刘三牛抓着头发站在院子里,困惑地道:“欸!魏大少,昨晚上哪买来的这么多羊?莫不是娄大当家嫌这俩天吃得忒没滋味了?让、让黑风山各位爷爷们去抢……弄回来了?”
【他哪里吃得没滋味,他吃得可有滋味了】
【又屏!又屏!屏了一晚上了】
【到现在都还没解】
【呜呜呜呜狗币的诡话和谐系统,屏了一晚上,不可能啥都没干吧!】
【我就知道!见面就酸里酸气的,诡计多端演什么姘头人设,肯定是对我们卫神旧情不灭,搞着机会就上手了。天底下哪有清清白白睡一个炕的旧情人】
【燕塘春掌柜:谁懂,一晚上没见,新东家和他姘头要好上啦!】
刘三牛绕着院子数羊,直播间的弹幕痛心疾首。
昨儿打卫神和娄临一块儿回胡杨村院子,俩人刚进屋子——真·上一秒娄临拦路,卫神侧身要进门,下一秒,直播间的画面就屏了。一屏还是一个晚上。这要不是俩人又不清不楚搞一块儿,直播间能屏上一整晚上吗?
屏了一晚上,跟你说两人其实清清白白,衣服都没脱一件,谁信啊?!
【分手的旧情人比铁硬,能搞一晚上也正常……】
弹幕幽幽的划过。院子里,人手陆陆续续都起了。
卫十道昨天耗力过多,挺尸酣睡了一晚上。但他似乎怪皮糙肉厚的,沈富勇刘三牛他们起了的时候,卫十道就急匆匆地出来了。出来时,一边穿外衣,一边扯着嗓子喊:“哎!当心点杀羊,先杀那头肉韧的,俺昨天瞅准了,那头好吃。也不大,够俺们吃到河曲府路上……哎呦,羊血别浪费了!”
直播间:“…………”
你特么昨天回院子,门都踏不过去,就哐当倒下了,你还有心思将所有羊的肥瘦大小掂量过一遍。
卫十道火急火燎的嗓门一喊,
被栓在一边的放羊老汉“哇”地就哭开了。
“俺滴羊咧,那是俺要卖钱的羊,养了好几年呢。吃亏心羊是要长坏瘤子的。”放羊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个卫十道看乐了。
“你说这是你的羊,你在它身上刻字了?要不是俺们在黄河边拦那么一下,你现在所有羊都跑黄河里喂大王八了。吃你一半的羊不过分吧?”
“啥,要吃一半?”
放羊老汉的眼睛都凸了出来。
旁边的解元真:“…………”
他和放羊老汉一样,被黑风山的前土匪头子们捆了手,跟栓牲口似的,栓在胡杨村村民用来磨麦子的石碾盘上。解元真武功功底好,被这么栓一晚上,其实没什么大碍。闭个眼,运运心法也就过去了。
然而,后半夜,被吓昏的放羊老汉醒了。
放羊的胡老汉一醒来,发现自己被栓在石碾子旁边,眼泪刷拉就下来了。哆哆嗦嗦,磕磕绊绊,颠来倒去的念叨,说“完嘞完嘞,俺们要被挖心剖肚了”。
一会儿说自己俩人要被土匪们剜了心,一片一片,切了生烫去下酒。
一会儿又说他老,老了肉不好吃,要吃应该先吃年轻的。
转一会儿,又苦了脸说,自己不好吃,估计得被剖了肠子去喂狗。
解元真修养这么好的人,跟胡老汉在一块儿捆上一晚上,都快精神崩溃了。现在一听他说话,耳朵就嗡嗡嗡的。
卫十道还要继续恐吓哭丧脸,哆里哆嗦的放羊老汉。忽然,放羊老汉身子一怵,往后一缩,唰地闭上了嘴。顺着放羊老汉的目光看去,魏大少爷阴沉着脸,穿着稍微有点褶皱的深黑长衫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放羊老汉怕魏少,怕得比黑风山的真土匪们还厉害。
他一出来,放羊老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魏少早。”卫十道朝卫厄拱了拱手,又朝卫厄身后紧跟着出来的娄二抱了抱拳,笑呵呵道,“多谢娄大当家昨晚救俺和铁哥儿一命,后头有啥事要办,千万同俺说一声。”
娄二和魏大少是打一个房间前后脚出来的,在卫十道、铁哥儿、沈富勇他们眼中再正常不过。唯独一旁的解元真满脸疑惑,而直播间则跟拿了一百倍放大镜一样:
【皱了皱了!卫神的长衫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