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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3 / 10)

甜嗓,就从青墙外飘过,像少女系在颈上翠绿纱巾,轻轻擦过满目疮痍的墙面。

师暄妍的两只眼睛是肿的,清早起来时,才发觉枕上也是湿的。

一定是昨晚上了潮。师暄妍心硬地想。

蝉鬓过来送早膳,又是清粥小菜,师暄妍勉强吃了一些,蝉鬓收拾碗筷之时,信嘴道:娘子,顾府医今日,来为你请最后一次平安脉。”

之后,大抵就是开国侯和江夫人商议着的,要下胎的日子了。

师暄妍扯了扯红嫩的唇角,指尖抹过略显得浮肿的眼睑,温温道:“好。”

蝉鬓自盥洗水盆里的热水中,捞出了浸湿的方巾,放在掌中绞干了,为师暄妍敷上。

师暄妍不喜欢旁人伺候,自己拿了帕子盖住了小脸,自帕子底下,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笑声:“他们可曾说,几时过来,会派谁过来?”

蝉鬓闷不肯回话。

师暄妍心明如镜,拂了拂手:“我稍后问顾府医,他或许知道呢。”

梳洗后,师暄妍靠在罗汉榻上歪着吃茶,等候那位顾府医。

顾未明是华大夫的亲传弟子,医术高明,为人谦和,如皎月映孤竹,身上常年是那身洗得脱浆的月白衫子,缭绕着淡淡的药味。

顾府医来后向师暄妍行礼,折腰下去,便替她搭上了腕脉。

蝉鬓在身后伺候着。

与顾未明同来的,还有侯府上几个手脚麻利、眼神爽辣的婆子。

她们呈一字排开,严阵以待地等着顾未明的结果。!

“你是罪魁,是祸首,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我们这样的贱命,活该被您的清风霁月衬成风雨过后的烂泥。”

见他眸中墨色汹涌,似翻滚而来,师暄妍再没了一丝惧意,她垂下眸,笑得妄诞而嘲弄。

这般的笑容,无端的有几分瘆人,宁烟屿眉目深凝,唤了她一声“师般般”,话音未等落地便被打断。

“我好恨我自己和你有了苟且。你和江拯一样讨厌。”

她竟拿他,和她那个丧尽天良的舅舅相提并论,宁烟屿胸口鼓了火气,不忿道:“住口。”

他恼了,堂堂太子殿下,也为她一言而着恼,师暄妍呆呆地望着他缀了愠怒的眼尾,一晌,她快慰平生地笑了起来,就像看着师远道暴跳如雷一样可乐。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太子殿下,你生气了么。可是你能拿我怎样,别说杀我,就算夷我九族,你看我可会皱一下眉头。”

这个小娘子,他以为她柔软、善良可欺,担忧她被欺负。

可她其实一身尖刺,生人勿近,触碰不得。

他是宁恪,不用再做别的,便已经犯了她的死罪。

“师般般我不是——”

“滚。”

一股冷风卷杂着寒雨蓦地扑开窗扉,剧烈的轰塌声伴随着她清晰吐落的字眼,刮入宁烟屿的耳膜。

那个字说得并不重,但足够冷静、理智。

他闭目塞言,话封存回了喉舌底下,再没能继续。

龙眼木雕花八仙桌上,两盏灯火訇然寂灭。

她在黯淡寥落的夜色中,神情轻蔑,手指一直指向轩窗之外凄风冷雨的凉夜。

因为怒恚,师暄妍的指尖在黑暗里发抖。

宁烟屿一生,从未被人如此疾言厉色。

他是当朝太子,东宫之主,也是整片澧朝河山未来的主人,被心仪的小娘子如此讥嘲羞辱,心上亦有三分薄怒。

若是死皮赖脸留下,大损威严,绝不是宁烟屿会做之事。

“师般般。”

烛火映照出男子冷峻的棱角分明的面庞,他寒着长目,语调压沉。

“孤今夜从你的君子小筑出去之后,便不会再踏足一步,你想清楚。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师暄妍背过了身,一眼都懒得看他,一个字都懒得给他。

她的举止看去如此温柔,可一次次将他弃置的,也是她。

宁烟屿终于头也没回,往窗边走去。

扶上窗棂,双掌压着那早已被春夜的雨水浸得冰凉的木框,寒意似窜入心底,他没回眸,只留下一句:“师般般。你

好自为之,你日后再便是死了,孤也不看一眼。”

话音落地,那个少年男子一跃而出。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在了密雨婆娑之后。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暗室之中,冷雨扑簌簌地刮过窗子,师暄妍还滞留在潮湿的屋内。

不但天潮潮地湿湿,连心上也似弥漫起了雾气。

她抱住了被寒风拍打的瘦弱肩膀,肺腔里一股气流忽地顶出来,她弯下腰,扶住那张八仙木桌,重重地咳嗽起来,直磕得头晕眼花,眼泪自眼睑下涌出。

肺里的气息,蓦地变得无比酸,汩汩往上冒。

到了后来,她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磕得厉害,泪花也冒得厉害。

她等着,肺里那股来历不明的酸意一点点平息,哆嗦着指尖,拾起坠落在地的乌木簪,去关上那扇破败的窗。

潇潇雨帘,细腻地横在天地之间,整片潮湿幽冷的夜晚都被雨丝润得细腻而均匀,庭前古柏摇着墨绿的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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