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因坐在后排,司机张叔正要发动车子。
郁棠打开车门,几乎是跳到他身旁。
“表哥,你要去这个宴会?”郁棠莞尔,“捎上我呗。”
司机张叔有些为难,谢兰因抬眉看了她一眼。
“开车吧。”
郁棠悄悄比了一个V字的手势,她也是临时才知道谢兰因要去参加朱有容的宴会,万幸她赶上了谢地主的顺风车。
宴会是在朱有容名下的一处豪宅举办的,朱有容站在聚光灯的中央,朱程程站在她身旁。
郁棠远远望着这两人,觥筹交错间,朱程程的脸上流露着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同于昨日失态的妻子,此刻的朱程程是一位合格的秘书。
今日的宴会,朱有容和朱程程大出风头,不过遗憾的是,中途朱心心似乎是有事离开了,朱程程被一群人围着,她也没找着机会去说话。
“表哥,我去趟洗手间。”郁棠闷得慌,便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郁棠在花园里溜达着,郁棠绕过长廊走到花园的时候,谢兰因正在高贵冷艳地拒绝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生。
谢兰因和女生之间的对话似乎不太愉快,女生几乎带着哭腔。
“暗恋者的宿命,是在荆棘丛中等待。”
郁棠的耳边忽然响起这句话。
那时似乎也是相似的场景,只不过谢兰因拒绝的方式十分冷酷无情。
谢兰因端坐在日暮黄昏里,郁棠问他,为什么要用那种残酷的方式拒绝那个喜欢他的女生。
他转过头看着她,轻声说:“暗恋者的宿命,是在荆棘丛中等待。”
直到那一刻,郁棠才明白了谢兰因的残忍,贵公子的轮椅之下,白骨阴森,堆积成山。
这些人为什么会喜欢谢兰因呢?情之一字,还真是伤人啊,郁棠想。
郁棠没有过去找谢兰因,她踏破花影回了大厅,恰好对上林几何的目光。
她举起酒杯,远远地敬了林九亿一杯。
林九亿举起酒杯,远远地朝她举杯。
他并不是很喜欢郁棠这个关系户。
郁棠这类女生身上有趣的地方并不仅仅在于正当盛时的容貌,更在于阅历的缺乏所导致的蓬勃的野心。
这种阅历的缺乏使她们拥有某种恰到好处的无知和野心,她们从来不审视自己的灵魂,这种无知和野心在她们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脸庞上野蛮生长,生机勃勃。
男人们高高在上地俯视她们,在她们的脸庞上重温往日的岁月,纪念他们孩童天真的丧失。
同时,男人们引以为傲的当/权者的世故圆滑,却又不可避免地,被她们的坦荡赤/裸的野心衬得迟疑躲闪和懦弱,因而男人们热衷于追逐她们的背影,在她们身上寻找未成熟的自我和未被阉割过的欲/望。
这种女生,恰好很吸引谢兰因这种男人。
但巧的是:林九亿讨厌这种女人。
宴会结束后,郁棠刚回学校,就遇见来找她的贺迟。
贺迟给她带了一本宋今朝的草稿本和宋今朝的摄像机。
郁棠随手翻了翻,看见一张刀疤脸,宋今朝应该是随手一画吧。
看着刀疤脸,郁棠想起在画画班看到的那幅画,画里的珍珍和宋今朝都躺在病床上,两人被一条血红色的管子相连。
血红色的管子?体弱多病?病床?郁棠忽然有了答案。
朱程程说宋今朝和珍珍血型相同,那么,珍珍所画的场景会不会是宋今朝在给她输血呢?
如果宋今朝给珍珍输过血,那么,这就是两人没有亲子关系的铁证。
直系亲属输血会诱发一种致命的输血反应:输血相关移植物抗宿主病。
这种病的死亡率极高。
如果宋今朝没有出轨,谁会从宋今朝的声名坠地里获益呢?
是新开店铺的情人罗丽?还是伤心酗酒的妻子朱程程?还是,在这宗失踪案后,还藏着其他的黑手。
“在舅舅出轨的事暴露前,我舅舅是个很好的人,他知道我妈妈是收养的,但对她却比亲姐姐还要亲。”贺迟的声音变得低沉,“可后来,他变成了撒谎成性的人。”
贺迟的妈妈是收养的?郁棠愣了愣,宋今朝会不会也是她姥姥收养的?
“冒昧地问一句,你舅舅是你姥姥收养的吗?”
贺迟摇摇头,说:“我姥姥收养我妈没多久,就意外怀上了我舅舅。”
“贺迟,你可以拿到你姥姥的头发吗?”
“我姥姥她……”贺迟顿了顿,他接着说,“舅舅失踪后,她就一病不起,没几天就去了,她平生最恨抛家弃子无情无义的男人,舅舅出轨还有了一个这么大的私生女,这事对她打击很大。姥姥去世后我们收到匿名人送来的二十万,其实我怀疑过那人是舅舅。”
郁棠愣了愣,她记得贺迟给她的新闻简报里,宋今朝父母健在,不过那是半年前的新闻。
如果宋今朝还活着,那么阻挡他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是什么?
如果宋今朝已死,那么给宋家二十万的人又是谁?
“节哀。”
“你拿我姥姥的头发想做什么?”
“做亲缘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