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郁棠独自在房间里整理思绪。
因着常丽丽怀孕的事,常伟和村长都在接受调查,但两人都坚决否认背后有资本运作。
不论两人是否承认背后的资本,他们都逃不了制裁,郁棠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她和林几何目的一致,她们都想要朝阳村彻底覆灭。
目前联邦还没有类似朝阳村的机构被判的案例,在某种层面上,朝阳村踩中了联邦法律的灰色地带,加上背后有资/本运作,这也是前世林几何花了很大力气,才将朝阳村彻底消灭的原因。
郁棠选择救常丽丽,除了同情她的遭遇外,还有一个原因,对朝阳村这样的存在,或许11区的司法机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决不能对常丽丽视若无睹。
常丽丽是无行为能力人,让她怀孕必然侵犯常丽丽的合法权益。
想要撬动朝阳村,选择常丽丽作为舆论和案件的切入点,都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拘捕村长时,警方在村长家里找到了一本厚厚的名簿。
名簿上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记录着朝阳村有史以来出生的孩子和买主的姓名。
至于孩子的母亲,则被划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等级后是数字编号,名簿上并没有说明等级划分的标准,但郁棠推测,在朝阳村,甲应当是最贵的,乙次之,丙丁则相对便宜。
暗暗心惊的同时,郁棠发现,少部分买主的名字后,备注着退换货之类的字样。
郁棠倏地想起画展上,李又周画上那个手脚残缺的孩子。
只有商品才有退换货的说法,这些人,究竟把生命当什么呢?
名簿上面并没有张明德和陈百川的名字,但郁棠毫不意外地找到了吴彩云的名字,孩子母亲的名字是甲013。
会不会是因为最后生出来的孩子有问题,所以有人选择退货?如果退货是真的,那被退货的孩子,现在到哪里去了呢?
在吴彩云的名字后,还备注了两个字:退货。
吴彩云和杜大江并没有孩子,但吴彩云却在朝阳村的客户名簿上?
那被吴彩云退掉的孩子去哪里了呢?
郁棠拧着眉头,试着在笔记本上梳理朝阳村的发展史。
正如村长所说,从前的朝阳村一贫如洗,和周边的村落差不多,男人外出打工,女人在家照顾老人孩子,但是11区发展落后,朝阳村的村民始终在贫困线上挣扎。
八年前,朝阳村开始发展这条产业链,刚开始只有少数村民参与,随着小部分人的富裕,更多的人开始投入这个产业。
朝阳村村民四百余名,女性村民约两百名,现有适龄生育女性约一百五十人,而名簿上的婴儿共有约2000名。
2000名?
哪怕这一百五十人马不停蹄地生,也绝不可能在八年时间里生出2000名婴儿,但如果中间有客户选择退货呢?
如果中间有人退货,这就可以解释这2000名婴儿的由来。
常伟的那沓照片再次浮在眼前,照片上的人像是被摆放在商店橱窗里,等待被挑选的商品。
郁棠只觉得冷汗涔涔,只是,尽管她怀疑陈百川和张明德与朝阳村的产业链有关,但她还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倒了半杯果酒,郁棠走到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酒店附近的高级公寓。
这座公寓是近年建成,外面用的是时兴的玻璃幕墙,公寓内部富丽堂皇,而议员张明德,拥有公寓的大半产权。
以张明德的收入,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公寓,他的那些钱究竟来自何处呢?
据说站在公寓的最顶层,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繁华。
郁棠轻抿一口果酒,她想,站在公寓顶楼,能看到的最多的东西,肯定不是11区城南的繁华,而是城北的连片贫民窟。
因着陈百川的那颗头颅,张明德连夜搬进他的高级公寓,并且出入都会带着好几名身高体壮的保镖。
她查过张明德的履历,他和陈百川是大学好友,毕业后,一人从政,一人从商,和陈百川的好丈夫形象不同,张明德是个色鬼,桃色新闻缠身,可即便如此,他的政/治地位依然牢固。
这两人会不会互为堡垒呢?
如果她能参与调查,拿到陈百川的个人账户明细,或许可以查到张明德和陈百川,甚至是和朝阳村之间的联系。
权限是横在眼前的大石,她没有权限……郁棠拧着眉头,她讨厌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谢地主敲开了她的房门。
距离谢地主定好的离开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郁棠再次确认了一遍时间,她的时间明明没有问题,怎么谢地主提前来了?
“表哥,怎么了?”
“要不要一起去拜访李又周?”
郁棠当然不会拒绝,但这不等于她不好奇李又周和谢地主的关系。
谢地主和李又周分明是毫无交集的两人,怎么谢地主突然兴起要去拜访李又周?
“表哥你和李又周是旧识?”郁棠又倒了半杯果酒,仰头一饮而尽。
“我想买画。”
果然是败家小能手谢兰因,郁棠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