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有杀人凶手,并且杀人凶手还在被押送往医院的路上逃窜了,这个消息像惊雷一般在小镇居民中传开。
大家人心惶惶,很是不安。
郁棠并没有受这些情绪影响,尽管眼前的证据告诉她,哪怕她给出沈嘉则是凶手的结论也并不武断,可她的耳边始终有道声音。
“如果他不是呢?”
完整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郁棠只看到部分结论,情况和她之前的结论相去不远,郁棠扫了一眼,正要合上报告,一行字吸引住了郁棠的目光。
引起郁棠注意的是:在沈玉树的手臂上,有一道动物的咬伤。
和沈嘉则平常的笔迹核对过,郁棠确认,日记本上的那句杀意满满的话,的确出自沈嘉则的手。
看完沈嘉则的日记,并没有花费她太多时间。
除了那句表达杀意的话以外,在沈嘉则的日记本上,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信息,甚至连她预想中的悲惨过往,都没有。
出于程序,郁棠依旧向林几何提出了正式参与这件案子的申请,林几何同意了她的申请。
郁棠问林几何怎么看沈嘉则的案子,林几何沉默片刻,说出了那段她很耳熟的话。
“罗卡定律认为,他站过的所有角落,他碰过的所有器物,他留下的所有东西,即使他毫无意识,也会留下一个对抗他的沉默证人……这些证据不会被忘记,不会被某一时刻刺激而变得浑浊,它不会因为人证而消失。它是事实存在的证据。”
“我知道了。”
在得出结论前,一切证据都有必要被摆在侦探的操作台上,人或许会被感性蒙蔽双眼,但物证却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在心里默背着罗卡定律,郁棠再次踏进了沈嘉则和沈玉树的房间。
房间里仍旧保持着事发时的样子,郁棠注视着地上的那堆书,按理说,这些书从书架上掉落下来,不会散落地这样有规律。
而地上的这些书,就像是有人刻意把这些书拿下来放在这里。
这些书几乎全被沈玉树的鲜血浸透,说起血迹,郁棠有些疑惑,首先,按理说,沈玉树流的血,并不足以把地上所有的书全部浸湿;其次,沈玉树流的血几乎铺满他身下的地面,但房间的墙上却没有半点血液喷溅的痕迹,同时,沈嘉则躺的地方,很干净,沈嘉则的身下并没有血迹,只有手上有血迹。
沈玉树衣服上的血迹呈带状分布,这种血迹,只有在沈玉树受伤后长久保持直立才会形成。
在受伤后到倒下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等等,在这几十本书的下面,似乎还有东西。
扒开这些书,藏在这些书下的,是只小黄鸭,小黄鸭的身上浸满了血,发出难闻的气味。
为什么会有只小黄鸭?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郁棠实在很想把沈嘉则从茫茫人海里逮出来,问清楚他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眉头慢慢拧起,按照沈玉树的伤口来看,尽管伤口在胸口,但他受伤的地方并不是心脏,如果他呼救,完全有时间让别人发现。
他仿佛是刻意没有呼叫救援,而是静静等在这里,等待着死亡降临。
作为杀人凶手,沈嘉则没有选择要害位置进行下手,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想享受让沈玉树等待死亡的过程?
郁棠绕着房间转悠了一圈,在这个房间,沈嘉则度过了人生的四年。
左边的墙上贴着奖状,右边的墙上则贴满了各种游戏海报。
房间的左边归沈玉树所有,而右边则归沈嘉则所有。
在两人的房间里,除了日记本外,郁棠还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此刻正被郁棠注视着的骨头,这是在沈嘉则的抽屉里被发现的。
骨头被摆放整齐,像是刻意堆积而成,经辨别,这些骨头不属于人类,而属于猫的头骨。
从猫骨的数量上来看,做出这些的人,是个很有经验的老手。
郁棠倏地想起了老太太们的对话,关于沈嘉则虐猫的传闻。
老太太们说变态凶手常常有虐待动物的前科,事实上,在侦探界,的确有这样的说法。
虐待动物的人,或许外表温和,但内里十分具有攻击性。
而有这种行为的人,他们常常不会止步于虐待动物所带来的愉悦,当愉悦趋于临界值,他们会寻求更多的精神上的刺激,比如将虐待对象从没有反抗能力的升级成老弱妇孺。
这就是所谓的犯罪升级。
关于沈嘉则和沈玉树调换人生的故事,在宋拂衣的口里,郁棠听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沈嘉则否认了所有针对他的指责,包括但不限于虐猫、往同学的桌子里扔死老鼠,并且,在沈嘉则的口中,沈玉树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过,相同的是:沈嘉则承认了对沈玉树的杀意,他的的确确是想杀了沈嘉则的。
如果没有这场死亡,两人的人生应当是泾渭分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
郁棠愣了愣,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
她注视着沈嘉则和沈玉树的床,她能区分两人的床,是因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