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这里听说贾惜又闹着要出家,忙指点她母去寻贾珍。她也被这消息搅得心烦意乱,忙扭就回去告诉了王熙凤。 凤姐儿听了呆了一刻,便冷笑道:“这个四丫头,最是叫人冷心冷肠子的!你就拿多的脸贴过去也换不出来!谁知道她这又是作什么妖!横竖她有亲哥哥亲嫂子,于咱们何干?” 她话虽如此说,但心里到底还是担心惜出事儿,自己也不好交待。说不得急忙撑着满困乏,扶着平儿急急忙忙往院子里去了。 二人一入大观园,便见四处皆是积雪,腐花落叶遍地都是。远远望去偌大的大观园内寂寂无声,一片衰败景象。 踏着枯枝残雪,王熙凤忍不住越走越悲,怆然道:“平儿,你说咱们这园子才起了几年?也就是两年到头了,怎么就一下子衰败至此?” 平儿也是看着满眼枯败,心里想起不少相好的姐妹走的走,死的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她听见凤姐儿问起,便随口安慰道:“别难受,想是因为天冷吧,都在屋子里猫着呢,或许等到天暖和了就闹了!” 王熙凤听了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用哄我,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么?如今史家已经满门获罪了,咱们贾府还能撑多久?或许连明年都熬不到也不好说……” 平听了凤姐儿的话,忍不住心惊,又看见园子里白花枯萎,败雪连天,一时忍不住就留下泪来。 她又不敢让凤姐儿看见,急忙扭头偷偷擦去眼泪,强笑道:“二你惯会吓人!哪里就能如此呢?” 王熙凤自然也听出平儿言语中的悲声,当下只装作听不出,叹口气对平儿道:“平儿!我这辈子做了不少坏事!什么贪赃枉法、谋财害命,这些我都是做过的!虽然我不信什么轮回报应之说,但恐怕我也没什么好结果……” 平儿听凤姐儿言语有异,刚想要开口劝阻,却听凤姐儿厉声道:“你别拿好听话哄我,仔细听我说!” 平儿吓得一声不敢吭了,只听凤姐儿又道:“实话告诉你说,自从史家被抄家以后,我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着了!我估摸着史家以后,咱们三大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平儿夜也是为此悬心,此刻听凤姐儿这么一说,她更是心一沉,暗道:“我们贾府果然是撑不过去么?” 只听凤姐儿又道:“但凡那狗皇上要动咱们贾府,我是一定逃不掉的!我死了倒不要紧,只是不放心我的巧儿!” 平儿听得越发难受,忍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行扶着凤姐儿,一行低头抹泪。 凤姐儿便冷笑道:“你哭什么?你放心,你不过是个奴婢而已,你倒是有生机,你可愿意答应我一件事儿?” 平儿听了忙站定,问道:“要我答应什么?我只要我活着,一定能帮完成心愿!” 凤姐儿便道:“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外头也做了不少准备!你要是能答应我照顾巧姐儿,后你们两个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你可愿意?” 平儿听了便哭道:“对我恩重如山!我平儿但凡有一线生机,后我一定善待巧儿姐!若是有一字心口不一,就叫我不得好死,死后魂魄也在十八层地狱夜受尽折磨,永世不得安宁!” 凤姐儿见她说得诚恳,忙一把拉住平儿道:“好丫头,你若真能善待我的巧姐,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 主仆两人在这里连哭带说了半天,这才都收了眼泪,急急往惜所住的暖邬而去。 二人走了不一会儿,远远又见到一片红梅开得正好,梅林中的积雪也未曾融化,红红白白一片,甚是鲜艳好看。 王熙凤见了,便问道:“那可是拢翠庵的梅花不是?” 平儿点点头道:“可不是,那里倒是一片清净,远没有咱们这许多纷扰烦忧之事。” 王熙凤听了便点头道:“可是呢,我原来心里很是讨厌妙玉为人。但现在却羡慕得紧!要说四丫头一心要出家,也不是什么坏事!倘或后像史湘云,史大姑娘那样,被强行拉去供人调笑取乐,她还是出家的好!” 平儿虽然知道这事,但此刻听凤姐儿提起,仍然忍不住心惊落泪,随即想起湘云憨可,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主仆两个想起史湘云,都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俱是低头各自偷偷抹去眼泪。 于无声中,二人一路向前走去。 走了不多时,眼见暖邬大门洞开,院子里几个女子正在大哭大闹,两人急忙一阵小跑就赶了过去。 两人走近才看清楚,院子里正是探领着待书在阻拦惜。 原来,惜的小丫头彩屏一大早起来,就发现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头发全部剃光了,头上光秃秃一片,更显得她瘦小可怜。 彩屏这一下可是吓得魂飞魄散,她急忙嘱咐几个小丫头看好惜,自己扭头就去找大李纨。 没想到李纨一听,立刻就推脱道:“这件事太大了,自己不敢做主,叫彩屏赶紧去宁国府里找贾珍和尤氏去!” 彩屏知道李纨是怕担责任,她也不好再求,扭头出了稻香村就往秋爽斋跑去。 探此时也是刚起来不久,正在书桌前练字呢。她一听彩屏说起惜居然剃光了头发,她把毛笔一扔,带着待书就往暖邬跑。 等到了暖邬,惜正闹着要离开贾府去出家呢!几个小丫头死活拽着不许她走。正巧惜母过来见了,她很是劝了几句,却被惜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扭头去找王熙凤了。 探这里见到惜光溜溜的脑袋,立即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四妹妹!如今贾府里就剩下你我两人了,难道你忍心抛下我一人么?” 惜一听,冷笑道:“这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如今也倒要劝你看开些呢!” 探哭道:“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