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被异常能量污染，我得专心解决掉这件事。”她伸出手，掌心是不知道从哪儿折下来的一小段树枝，“希望你能帮我把它栽到雨林里去，无论哪里都可以。”
我从她手里接过枝桠：“这可不能算是一件事。”
树神没有卖关子，很快接着道：“我的防风壁与大赤沙海相连，再过不久，那里可能会出事。”
掌管智慧与知识的神明不会轻易传达概率渺小的可能性，被她点明了刻意强调的，大概率是一定会发生的。
须弥是她的领地，她却想要把事情托付给我，其实已经能够遇见不久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人在一些时候总是心照不宣的，智慧之神怎么可能不知道战争的胜利者只有七位，除却诸位执政者与逃往暗海之外的那些，提瓦特哪还有魔神能正常行走人间，但她从来都不说，就像我现在也不会点明她即将消散的事实。
于是我最后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有离开须弥的话。”
“希望你在须弥玩的开心。”她在与我道别，在天旋地转之前，我听到她最后的回答，“其实我以前不长这个样子。”
那大慈树王以前长什么样子呢？连带着曾经掌管这片土地的赤王与花神，我只能模糊想起来几个人曾经一起对坐宴饮，想要再继续往前，树王的模样倒还清晰，是刚刚见过的样子，至于另外两个，完全看不清楚五官了。
想不起来，那就算了。
人的记性一般都不怎么好，所以做人还是不要老为难自己。
我将手里的枝桠随便插在哪片林海，没忘记浇上点水，这才开始在须弥境内漫无目的的游走。
提瓦特的界壁有益于隐蔽我的踪迹，希望借此能让缠在身后有段时间的军团赶紧离开，只是长此以往，我都能想象到自己成为银河中最不受欢迎的情况。
毕竟哪个正经人身后老是跟着追杀的军团啊。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叹气，正巧看到出现在视线内的学者。
从遇到这个人开始算，他与我同行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半个月。
这个自称是教令院生论派新生的学者，我见到他的时候，少年还正被雨林里危险的藤蔓吊在半空中，朝可能会出现过路人的小道呼救。他运气还算不错，至少遇见的是我，如果他遇见了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谁知道现在会是什么结果。
虽然我不太明白，一所学校为什么会让新入学的学生，独身前往危机四伏的雨林。
不过提瓦特本身也没什么学校，很难找到对照参考，我只能暂且将其划归到正常的地方。
少年的知识储备相当丰富，初遇时被困只是因为筹备知识与实践之间的陌生距离，半个月下来，他完全能够独当一面，甚至独自在雨林中行走了。
“闲玉，要来看看吗？”拨开枝叶的少年向我发出邀请，“是教科书上没有记载过的新物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对我的称呼就能完成从“那位小姐，闲玉小姐，闲玉”之间的转变，但是我对他嘴里那些新奇的物种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于是我脚步未停，径直朝前方走去。紧接着，身后很快传来脚步跟上的声音，直到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我视野中，最后与我并肩而行。
这就是我们能同行半个月的原因。
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枝，我看到被遮挡住的绿荫，后面就是前人未曾留下踪迹的地方了。
至于非要跟着我这人，我侧身走过去，没忘记提醒他：“以你现在的能力，分开后也能安全走出雨林。但是进去之后就不一定了。”
“没关系。”少年还是选择跟上，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甚至不会加一点修饰，“我隐约能感觉到，你才是整个雨林中最大的危险来源。”
不讨人喜欢的小鬼。
“你现在在心里骂我吧。”他说话时倒像是完全不在意，反而提起另一件事，“说起来，你到现在都没问过我的名字。”
“我叫赞迪克，因为上一个论文命题太激进所以被导师毙了，所以来这里找新课题。”他跟在我身后，嘴里还滔滔不绝，“不过我现在对你更好奇，决定拿你当我的新论文命题。”
……不讨人喜欢的臭小鬼，我在心里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