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如闪电惊雷。
他想起很多:
——赵世禛素日里对阑珊的种种不同之处。
飞雪对阑珊虽是真心的疼顾看护,但举止行为之间竟是毫不避忌。
姚升回想从跟阑珊相遇到如今的种种,她的言行举止,她跟众人之间的言行举止,一幕幕电光火石似的从心底掠过。
什么举止有些娘气,什么温柔娇弱,什么断袖,什么……
就算她是断袖,那荣王殿下又怎么会断起来!
姚升简直要痛骂自己是个有眼无珠的瞎子!素日自以为多么精明强干的,却在这事情上犯了一个天大的错儿。
眼睁睁地看着赵世禛跟温益卿之间似剑拔弩张,姚升喉头干涩,急中生智。
“哈哈,”他干笑了几声,上前道:“温郎中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喝一杯呢?只是你来的迟了,倒要罚你几杯才好。”
说着便拿了一个杯子倒了酒:“不知温郎中可否给我这个面子?”
温益卿瞥他一眼,终于,他抬手似乎要去取那杯酒。
却有个人比他更快。
阑珊起身,劈手将那酒杯拿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她仰头一饮而尽!
姚升吃了一惊:“小舒!”要劝已经来不及了。
他手中拿的不是荣王殿下自宫内带的秋露白,反而是永和楼自酿的烈酒。
阑珊一口入喉,只觉着像是吞入了一团烈火。
滚滚的入了心,又滑入腹中,将她的五脏六腑烧灼起来。
“小舒!”是江为功也发现不妥,想要走过来,却因为喝多了脚下不便,差点儿给一把椅子撞倒,多亏旁边的人急急扶着。
阑珊定了定神。
“爹!”是言哥儿着急的叫声。
小孩儿自然看出了情形不对,又见她再度喝酒,不禁急了,此刻拉着阑珊的袖子,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阑珊低头,差点掉出泪来。
她摸了摸言哥儿的头:“不用担心,也不要乱跑,爹有件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回来。”
赵世禛寒声道:“你干什么?”
阑珊一笑抬头:“殿下,今晚上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我也很高兴,又何必因为……我跟温郎中一点儿的私人恩怨,破坏了这难得的宴会。”
赵世禛不语,他看出阑珊眼中的祈求。
他勃发的怒气跟杀意,给这略带酸楚的柔软的眼神包围,生生地压了回去。
阑珊看向温益卿,一个字还没说,双眼已经通红。
然后她抓住温益卿的手腕,拉着他往外就走。
温益卿本没想就跟着她走,但是双足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往外。
两个人从酒桌前经过,飞快地下了酒楼。
在下最后几级的时候阑珊脚下踩空,整个人顺着楼梯往下滑跌过去。
温益卿奋力拉住她,跟着跃下楼将她扶起:“你怎么样?”
阑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爬起来:“你跟我走。”
她带了温益卿出门。这永和楼是进京城第一座大酒楼,沿着宽阔的长安街往南走不多久就是南城门口。
阑珊一口气拽着温益卿走出酒楼范围。
此处的店铺已经闭了门板,摘了灯笼,灯光幽暗。
温益卿淡淡道:“你若怕他们听见,现在已经够了。”
阑珊松开手。
她抬手指向温益卿,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要大骂,却又猛地将手臂放下。
银灰的袍袖在夜色中一挥,阑珊转过身。
她深深呼吸几回:“你为什么要这样?”
温益卿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在被她握过的手腕上停了停,他突然怀念刚才给抓着手腕的感觉。
也许正是因为无法抗拒那种感觉,才随着她走出来了吧。
他问:“我做什么了?”
阑珊回头:“你只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温益卿不答。
阑珊盯着他。
今夜无月,夜色就像是泼翻了墨色,但面前那张脸,却是不需要光芒照着就很熟悉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益卿。”
温益卿张了张嘴:“姗儿……”
一声入耳,有夜风过,泪便随着风无声坠落。
“别这么叫我,”阑珊深深呼吸,“不许你这么叫我。”
“姗儿,姗儿!”温益卿却偏大声的,偏执地再度叫起来,“姗儿!”
阑珊抬头,让泪沿着鬓角滑落:“温益卿!”
她不理温益卿的呼唤,只说道:“你不肯回答我你想做什么,那么让我告诉你。”
耳畔变得安静。
阑珊盯着他的双眼道:“你想折磨我,是不是?”
“我没有。”
“你有。”
阑珊走前一步,似乎想把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你嫌我先前活的太容易,你嫌我死过一次还不够,所以你想让我更痛苦。”
“我没有!”
“你有!你有!”
温益卿抿住唇。
“如果没有,你今儿就不会对我那么做,今夜你也不会去永和楼,”阑珊道:“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我现在很好,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