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再一道去凤仪宫请安吧。”
杨贵仪笑着颔首:“快去吧,我等着妹妹。”
段殷凝一直跟在小主身边,全程半个字也没说,可心里的惊讶却越来越深。
方才在杨贵仪处的时候,她虽还是一贯的温柔,可明显松弛许多,如同真的姐妹唠家常一般。
偶尔的眼角眉梢,还带着女儿家的娇态。
可一回到绛雪阁,她的神情分明没有丝毫的变化,却从娇柔恢复了从容。
尽管她还是那么温婉柔和,笑意浅淡,可往那一站,便让人无法忽视她的高贵。
更让她不得不多心的,是她方才与杨贵仪的交谈,每一句都看似平常却自有深意。
段殷凝在宫中多年,能二十五岁就做掌事宫女,自有她的敏锐和本事在。短短片刻,她就不得不重新正视起眼前这个才十五六岁的新妃,实在是个厉害的主儿。
“殷凝,你说,我穿水绿好吗?”
段殷凝思索之际,身侧的姜雪漪冷不丁的开了口,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小主肤色白皙,貌似嫦娥,水绿很衬您。”她略一思索,福身给出了答案。
姜雪漪转头看着她,弯眸道:“那你和扶霜侍奉我更衣梳妆吧,你在宫中久了,一定见识广,手也灵巧。”
“是。”
更衣的时候,姜雪漪果真听从杨贵仪和段殷凝的建议选了水绿色的那件。
段殷凝不敢问为什么小主问了杨贵仪一遍还要再问自己一遍。
因为她清楚,小主的每一句话,都是试探。
试探杨贵仪会不会坑她,有没有一开始就暗含祸心。也试探自己是不是别人派来监视她的,可当真能够忠心侍主。
该穿哪件,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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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梳妆罢,姜雪漪从椅子上起身,转过来面朝她们,笑着问:“可还得体吗?”
此时春光正好,绛雪阁的门扉窗柩都大敞着,投出明亮斑驳的光线。
她乌发如云,肤似凝脂,姣好的身段婀娜玲珑。一身水绿绣海棠花的薄绸诃子裙,轻纱如翼的鹅黄大袖衫,黛绿的披帛松松搭在臂弯上,既不争春,又胜春色。
姜雪漪低眉浅笑,抬手轻抚发间玉簪,露出一截纤细皓腕。
旎春和扶霜早知自家小主是何等绝色,可焉知锦衣养人,此时还是眼睛一亮。
段殷凝看怔了几个呼吸,点头称赞:“温婉合宜,十分得体。”
姜雪漪轻轻笑起来:“听到姑姑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片刻后,她带着段殷凝和扶霜一道去了灵犀宫的主院门口,同杨贵仪一起前去凤仪宫请安。
一路上,杨贵仪对姜雪漪夸赞有加,又给她讲了几句宫中的高位嫔妃。两人同行,在将要到凤仪宫门前的时候遇到了同样来请安的柳秀女,不对,此时应该是柳才人了。
杨贵仪自然是不知道柳才人是谁的,姜雪漪却认得,她柔声提醒了句:“柳秀女,这位是杨贵仪。杨姐姐,这位是柳秀女,如今的位份——”
柳才人的眼角有些微微泛红,听姜雪漪这般说,即刻捏着手帕福下了身,清冷道:“妾身才人柳氏,给杨贵仪请安。”
“见过姜姐姐。”
这又是一名新人。
杨贵仪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听闻今年的新人个个出众,今日总算是见着了,都是美人呢。”
新人的位份才封,消息没那么快到各宫手里。所以她们彼此之间都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位份,得亏是旎春伶俐,姜雪漪才知道柳氏封了才人。
但别人都不知道,姜雪漪也不打算让她知道自己知道。
作为新人中第一个拔得头筹的人,若是旁人,必然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倒是柳才人似乎并不算多高兴,眼下看起来虽沉静,却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惆怅。
姜雪漪收回目光,笑着说:“咱们一起进去吧。”
素来向凤仪宫请安,低位份总是要比高位份来的早一些以示谦逊。今日新妃初次向皇后行大礼,来得就更是早,一踏入凤仪宫的院内就看见了不少人。
听闻皇后娘娘宽严相济,手腕颇为了得,治下亦有方,所以一时之间无人敢造次,更是连窃窃私语都没有。又过了一刻种后,陆续来了刘贤妃、荣修仪和兰昭媛,凤仪宫的掌事宫女才出来,客气地将众人都请进去。
又过了半刻钟,听闻外面喊了一声“韶妃娘娘到”,这才打破了安谧。
韶妃容貌娇艳,眼角眉梢中还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纵,神情却是冷的:“本宫听闻新人中有位柳才人很是不得了,是谁?站出来,也叫姐妹们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