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前,祁广说什么也不睡新棉被,汉子拿了隋宁远用旧的那薄棉被往身上一裹,什么都能凑活。
隋宁远也拗不过他,只好自己享受了新制的棉被。
全身包裹在厚实的棉被之中,好像冬日里抱着火炉入睡,手脚不冰不凉了,踏踏实实,暖暖和和,就连夜里面的咳嗽都好了不少。
第二日祁广仍用剩下的鸡蛋制了一碗糖水蛋,往兜里揣了一个馒头,拎着柴刀和斧子就出了门,他这几日砍柴的压力没有那么大,隋宁远每日出去卖得少,家里囤的已经足够卖了。
他今天上山主要是想砍些好木头回来,给菜圃制一圈篱笆。
自己砍树费劲一些,但胜在只要有力气就能干,不费花销,要是去专门的木材店买板子,最末等的桦木都要花好些银子。
后山的密林越往高处走长得越好,祁广比平时走得稍微深了些,翻过山头到了山阴面,才找到一片满意的林子,这一片林子尽数是大腿粗的松木,用他这小斧头刚好能砍动。
还有一个好处,松木劈开后自带松脂香气,当成菜圃的篱笆围着,天然能挡一挡前来的病虫害,是制篱笆的好材料。
祁广将冻红的双手搓热,扎个马步,拎起斧头就砍,他砍树没有什么经验,头几斧子落不到同一个缝隙去,白费了好多力气,后来慢慢找了规律,借着蛮力,很快就砍倒一棵,几米高的松树缓缓落下,惊起山里一群乌鸦鸟雀。
后背冒了汗,祁广顺手脱下身上的棉袄,拧着袖子系在腰间,刚脱下衣服时,手臂上的肌肉在室外冒出阵阵白气。
口有些渴,他随手抓了一把雪嚼了嚼,歇息过后,拎起斧头一不做二不休,打算一齐把这松木处理了,砍成篱笆要用的高度,也好搬运。
正卯足了力气,远处密林中忽地争前恐后飞出不少鸟雀,轰得一声,祁广刚想这附近还有别人在伐木,就听见“啊”一声凄惨的叫唤。
他忙放下斧头,从腰上解开棉袄,边穿边朝声音来处跑去。
在这密林里不能袖手旁观,这里人烟稀少,一天难遇到个活人,还有熊瞎子出没,真要出什么事,就是人命关天的事。
声音来处离着他不远,祁广速度快,刚刚跑到,就看见一棵半倒不倒的松木下压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被木头压得爬不起来,扯开嗓子叫唤。
祁广一看地上散落的斧头和木渣,知道这老者估计也还是来山上伐木的,结果树木倒塌,一不留神被砸了腰身。
他走上前,那老者看见他,就好似看见救命恩人,忙喊:“好心人留步,帮帮忙,我让这木头压住了腰,动弹不得。”
那老者面目狰狞,呼了口气,勉强撑起身子,急切指了个方向道:“你顺着这条路下去,没多远就能看见我的儿子,你跟他们说周老汉叫树压了,让他们全都上来帮忙。”
祁广听罢,看了眼压在老者身上大腿粗的松木,又看看他让树压得难受样,皱眉道:“不必,俺自己就行。”
“什么?”老者瞪着他。
祁广脱了棉袄,站到老者身后,向下扎了个马步,双手托着树干,提了一口气,抿着唇,存着力,忽地猛地向上一抬。
那周老汉只觉得腰上突然一轻,脑袋还发蒙,没想到有这么健硕神力的大小伙子能一个人抬得起这几米高的大松木,竟在原地愣神。
“向外爬!”祁广面红耳赤,朝他喊。
周老汉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从树下钻了出去,祁广松了手,松木滚压在地上,砸出个浅浅的坑来。
周老汉惊魂未定瞧着这一切,好在这松木砸下来时候让旁边的树杈挡住了大部分重量,所以他的腰骨并未受损,只是叫树压得动弹不了而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祁广喘着粗气,拍去手掌上的木屑,朝周老汉问:“还能站起来吗?”
“能,能,多谢壮士,多谢壮士!”周老汉揉着腰站起来,连声感谢。
祁广嗯了一声,也不多留,再次穿上棉袄就要走,他还有活计没干完。
周老汉自然是不放他走的,忙拉住他的衣裳,说道:“恩公别走,这也正到了饭口上,这半山腰有老汉家建来休息的木屋,我媳妇儿做了午饭,一起吃吧!”
“多谢,俺不用。”祁广想都没想,隋宁远还在家中等他回去,他在这耽误不得。
周老汉还当他是客套,还在极力邀请,就这么个拉扯的功夫,山下,周老汉的三个儿子并肩朝这而来。
“爹,刚才发生甚么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开口喊道。
祁广不想让更多人瞧见他的脸,连忙就要走,周老汉还是不允,拉着他介绍道:“就你们来的这个速度,你爹让松木压死了都不知什么年月能发现呢,还不快来谢过这位恩公,抬起松木救了我。”
“多谢恩公!”老汉的儿子连忙跑上前,围着祁广就是一顿道谢。
祁广始终垂着头,他向来不善处理这样的场面,局促不安,只想尽快脱身。
“这是我周老汉的三个儿子。”周老汉喜笑颜开介绍起来,“老大叫周福,老二是周禄,老三是周寿,阳城县下九各村人,我们一家是专在这山里做伐木生意的,不知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