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乱腾腾的,喧躁的音乐,酒精和尼古丁、香水的气味搅混在一起,空气里充斥着纸醉金迷又迷乱萎靡的气息。
颜怀棠一声吆喝,叫来了十来号人,还不算会所的女公关。
有人唱歌、有人玩五花八门的酒桌游戏,热热闹闹的氛围,跟沙发这边三个大男人冷寂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颜怀棠话音落下,朝安东对视了一眼,后者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枪口上蹦迪了。
往常颜怀棠说这种话,无一例外会被骂回来,但这次,宗城罕见地没出声。
宗城以前在一些场合几乎不喝酒,因为他酒量浅,一旦喝醉了,就没了戒备,很容易被有心之人乘虚而入。
这是他头一次来颜怀棠这里喝酒,所以,颜怀棠自然而然地以为,他这是打算放松放松了。
颜怀棠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顺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下去:“话说回来,顾医生那种人,一看就是从小受传统教育长大的,思想没那么开放,你跟她冷不丁地说以后不结婚,她不吓一跳才怪。”
“要我说,你就不该老早跟她聊这事,你们满打满算才多少日子?你能指望她,爱得死去活来,能冲破传统的固有思维,豁出去跟着你?”
“我倒觉得把话早说清楚得好。”
安东默默补了一句。
颜怀棠丧气道:“是挺好,煮熟的鸭子飞了。”
安东白了他一眼,冷静地分析:“顾医生接受不了这件事,迟早要走,这时候走远比到时候走,要强一些。”
颜怀棠叹了口气,“唉,确实是没良心,真够狠的,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你说不就是一结婚证吗,这么在意这玩意儿?”
宗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安东粗略地替他数了,这是今晚来这喝进去的第十一杯了。
宗城的酒量,安东很熟悉,两瓶到头了。
再喝下去,今晚就回不去了。
他见他仰着头倚在沙发靠背上,双眼微阖,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
安东示意颜怀棠别再说了,可后者看不懂他的意思,还在滔滔不绝。
“你说她这么绝情,还能真跟段楚瑜有一腿?俩人真商量好了一起去德国?”
安东忍不住出声打断他,“顾医生不是这种人。而且从时间上来说,顾医生改变决定前后就隔了一天,几乎不可能。”
颜怀棠身子往沙发上一靠,“那就是几乎没什么挽回余地了呗,她不愿意,你也不能把人绑了,原则问题,谁也改变不了谁。”
空气一瞬变得死气沉沉。
“颜少,这是怎么了?”
有人端着酒杯往沙发这边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颜怀棠扭头看了一眼,是董浩。
颜怀棠:“没你事儿,甭瞎操心。”
董浩在颜怀棠身旁坐下来,低声问:“二爷,这是失恋了?”
颜怀棠口吻轻蔑:“你有什么好法子?”
董浩在他身边耳语:“跟那位顾医生?我上回就看出来了,二爷对顾医生是动真格的了。”
颜怀棠:“我该夸你句眼力好?”
董浩笑得贱兮兮的,“别,我这不是替二爷着急吗。”
“你着急有个屁用?”
董浩:“颜少,说真的,我倒是真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
颜怀棠记得上回,董浩拿一个茶壶就让气头上的宗城熄了火,不禁觉得这人有几把刷子,他挑眉道:“说吧,别卖关子了。”
“是这样的,我跟顾医生粗浅地打过一回交道,不说熟悉,但大致了解她的气质样貌,二爷既然喜欢这个类型的姑娘,再去找一个不就行了。虽说顾医生那样的,难得一见,但也不是百年难遇不是?”
颜怀棠缓缓撩起眼皮,“有点意思,继续。”
董浩跟受到鼓励似的,继续道:“我们都是男人,站在咱们角度上来看,顾医生身上最吸引二爷的无非有两点,一是长得好这就不用说了,二就是她本身学历高,身上有书香气,有股子清高劲儿,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董浩见颜怀棠眼里的兴致又浓了几分,紧接着趁热打铁:“我就实话说了吧,我有个表妹,长得那叫一个标致,自小品学兼优,最重要的也是医学博士,现在是和谐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不是我自吹自擂,她跟顾医生放一起比,还真难较高下。最重要的一点,这丫头,今年30了,从来还没谈过恋爱,还跟家里放话,说什么一辈子不结婚。”
“你说,这不是正随了二爷的心意了吗?”
颜怀棠一下子挑破董浩的意图,“你现在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溜了,你这算盘可真敢打啊,怎么,做梦都想让二爷当你妹夫呢吧?”
董浩吓得连连摇头,“颜少,别开玩笑,我哪敢当得起啊,今晚之前我什么时候开过这个口,打死我也不敢提,我是见不得二爷难受,这身边又有现成的,如果他们这能成了,二爷叫我妹夫都成。”
“你想得挺美,想沾亲带故想疯了吧你。”
董浩觉得没戏了,刚想灰溜溜找借口离开,就听见颜怀棠又说了一嘴,“有照片吗,就你这张嘴,能把瞎子说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