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当然是真的!”
亦泠怒道,“我不是真的难道还能是假……的。”
突然对上这神棍似洞悉一切的眼神,亦泠心里咯噔一下,话语也猛顿。
难道此人当真看穿了她的身份?!
亦泠心头忽然狂跳起来,强撑着镇定。
“什么神神叨叨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衣衫褴褛的神棍笑了笑,一派从容。
“施主,若非性命攸关无可奈何,你也不会来到此地,不是吗?”
话音落下,亦泠看着神棍的讪脸,目光忽然凝住,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明之感。
竟然连她身上的毛病都知道。
这、这不是江湖骗子,这是给她遇到世外高人了!
回过神,亦泠立刻扭头看了春叶一眼。
她似乎没察觉什么异样,只觉得这疯子还在胡言乱语,抄着扫帚随时准备继续轰人。
“春叶,看这人也是疯得可怜,你去我那里取些铜钱打发他走吧。”
“可……”
春叶十分不情愿,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黑着脸去取铜钱。
等她跨进垂花门,亦泠立刻上前,低声道:“大师既然知道我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来此地的,可有解除我身上这奇怪病症的法子?”
神棍答得很坦然。
“不知。”
亦泠:“……?”
“那您今日前来是想做什么?”
“施主的病症贫僧虽然无能为力,这瘟疫却是有法子的。”
亦泠闻言,心想既然无法求得解除她这怪病的法子,早早消灭了瘟疫,她也好离开这个险境。
于是她说:“那大师您快快告诉我药方。”
“瘟鬼降世,药石无医。”这人老神在在地说,“唯有鬼市,可找到将瘟鬼引回去的法子。”
“这鬼市在哪里?”
这时,那人却卖起了关子。
“施主打算去瞧瞧吗?”
亦泠:“你这是何意?”
“贫僧只是想提醒施主,这鬼市阴气重,常人去了会折阳寿的!”
亦泠闻言,抬起了眉梢。
“折寿啊……不是什么大事。”
“啊!施主真是舍生取义功德无——”
亦泠:“我让我夫君去。”
“……”!
“不碍事。”
好在没洒到亦泠身上,她往后退了点,便安慰道,“茶水翻,就平安。你没烫着吧?”
“没、没奴婢……奴婢没烫着。”
春叶没想到亦泠这么好说话,愣了片刻,才去擦拭桌上的水渍,并给亦泠重新倒了一杯。
总算喝上了热茶,亦泠却依然不敢松懈。
“此次瘟疫如此严重,医馆应当也是人满为患,若是我……我不幸染病,也不知好不好请大夫?”
“奴婢不敢瞒夫人。”
春叶说,“如今城里一共就三个大夫还在行医。”
“三个?”
亦泠差点一口茶呛到,“怎会只有三个大夫?!”
“实在是没有办法呀!松远县本就穷苦,惠民药局早已荒废,其他医馆的大夫们也病倒了,外头的大夫更是不愿意踏足。”
春叶说,“就如今这三
个大夫,还有两个是章大人去邻县下跪求来的!”
一番话说得亦泠心怦怦跳。
她没想到松远县的境况竟然如此糟糕,难怪方才看见四十出头的章县令竟然满头白发。
若这样,她岂不是凶多吉少?
-
此时,谢衡之正随着章县令前往收容染病者的悲田坊。
这悲田坊乃寺庙所设,需穿过庙宇方可进去。
“大人,您今日初到,还不了解情况,下官斗胆请大人先别深入悲田坊。”
站到了庭院里,距染病者聚集的地方还有些距离,章县令说,“您是钦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谢衡之抬头往里看了几眼,随即点了点头。
于是章县令又说道:“那下官派人去把大夫请过来听大人问话。”
两个衙役听令跑了进去,其余人纷纷在外等候。
这寺庙本建于闹市中,眼下却如同置身荒野,就连这楼宇的砖瓦看着都灰扑扑的。
实际上,这会儿正是一日中天光最亮堂的时候。
谢衡之侧头朝远处望去,山脉清晰可见,甚至能看清山顶上那座四四方方的高塔。
“章大人,”谢衡之忽然开口,“那山上的佛寺还有僧人吗?”
章县令看向谢衡之指的方向,想了想,才回答:“翻过了这山头,便不属下官管辖了,所以下官也不是很清楚。”
看了眼谢衡之,见他眯着眼睛,似在出神,便又补充道:“而且下官来松远县上任时,那一片都无人居住了,这些年也就从未踏足。”
说完好一会儿,谢衡之并未接话,依然只是遥望着那片山头。
章县令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多问。
直到大夫出来了,谢衡之挨个问他们里头的病情,也并未再提过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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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亦泠进了章府,便没出过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