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运势太好,是连自己都会感到害怕的。
在桑雀提完要求后,陈聿深好几秒没给出任何答复,只定定地望着他回不了神。
酒精让桑雀的思绪变得迟钝,喃喃道:“能不能还是投资给我呀?而且本来也不需要四百万那么多……”
说到这个话题,语气难免变得心虚了些:“虽然你说过我的游戏很糟糕,不值这个钱。可是现在已经有那么多人认识我了……没准真能回本呢。”
陈聿深依然未出声音。
呆过片刻,桑雀神色苦恼:“不投资也没关系的,我自己想办法。总之……继续不了合约了呀。”
房间安静至极。
他扶住晕眩而困倦的脑袋醒了醒酒,半分钟后才如梦初醒地解释:“放心……恋综还是会拍下去的。我不要钱,也不会影响公司,你千万别多想……”
听桑雀喃喃自语过这么多,陈聿深终于确认自己完全没误解他的意思。
但,怎么可能呢?突然间就被幸运之神眷顾了,简直是在强迫他得意忘形。
某种难以描述的笑意在陈聿深眼底若隐若现,随即低声质问:“如果继续拍的话,为什么不拿合理酬劳?这不符合逻辑。”
闻言桑雀陷入了沉默。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对视陈聿深的眼睛,最后竟然回答:“算了,当我没说。”
怎么能算了?!
本还故意摆出姿态的陈聿深瞬间变脸,猛地把小山雀按倒在枕头上逼问:“不行,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桑雀本就头晕,一沾枕头更想睡觉。他张着朦胧的眼睛含糊道:“因为……演不下去了,所以没办法……再收钱完成这件事……”
他垂下长睫毛缓了片刻,困到气若游丝:“不想再当假的……因为是真的。”
如完成使命般讲出平日深藏心底的话,桑雀不由懈了力气,渴望在酒意中昏昏睡去。
可是热烈的吻却非不肯绕过他似的,缠住唇舌的刹那,简直像要生吞活剥般气势嚣张。
桑雀艰难地吞咽口水,簇着眉想要推开发疯的陈聿深,却只在凌乱中发出娇弱的哼声,因呼吸不畅而狼狈乱踢。
“老婆你好笨,这么久了都还不会接吻。”陈聿深终于勉强放过他,捧着桑雀染上晚霞般的脸深深凝望,“笨死了。”
桑雀眯着眼眸呼吸急促,半晌才弱弱地强调:“我会……”
“你会什么?你只会勾引我。”陈聿深大手稍微用力,不再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毁掉合约,是因为喜欢我吗?”
…………
桑雀胆怯地回视,想说点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却完全组织不好语言,最后只好尝试去亲他。
没想到陈聿深这回毫不留情,用力按住他道:“给我说实话。”
喜欢。喜欢这两个字对成年人重要吗?
生活那么残酷,好像任何风雨都可以随随便便把这种浪漫的泡
沫一瞬毁灭。
要现实。要独立。要自我。要清醒。要让愚蠢的恋爱脑滚出宇宙。
可是……
最脆弱的东西偏偏最有魔力。
桑雀憋了好久,憋到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淌到了陈聿深的指间,才用极微弱的声音确认:“喜欢……”
一刹那,陈聿深的桃花眼微微张大,漆黑瞳仁倒映出桑雀羞怯而惶恐的小脸,仿佛再也看不到其它。
过了半晌,他又坏笑:“你觉得我也喜欢你,所以就想假戏真做是不是?”
这话难免让桑雀傻掉了,两秒后不由害怕地颤抖:“你不喜欢我了吗……你说过喜欢的,你说过好多次了呀……”
回答他的是又一次更深情的热吻。混乱中感觉到体恤和短裤被大力拉扯,桑雀本能中含糊不清地抵触:“不要……热……”
燥热的海岛的确总是让皮肤黏腻,可更黏腻的似乎是被浸透在甜言蜜语里的心。
“对不起老婆,我忍不了了。”陈聿深太轻松便把桑雀禁锢怀中,搂着他暧昧不清地宣布,“我要和你做|爱,做很多次,做到你坏掉,做到你再也离开不我。”
桑雀难以抵抗醉意,却实在忍不住去嫌弃他疯言疯语:“你闭嘴……”
“你手指都红了,小山雀果然是粉红色的。”陈聿深握紧那纤细的手腕,把他禁锢在怀里亲了又亲,终于肯点头,“那合同,取消吧。”
桑雀不禁抬眸对视,脸红心跳的沉默中,身体那可有可无的一点点抵御倏忽间就消失殆尽。
放弃自我保护的小山雀,非要作出任人采撷的可爱模样,顷刻间就会被怪兽吞进肚子里吧?
而陈聿深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只有他自己清楚,在云梦泽看到桑雀的第一秒,他就想这么做了。
这个不知从哪里闯入细雨和雾气中的可爱身影,其实完全无法契合理智:他笨拙、懦弱,柔软到让人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
可那一秒陷进去了,之后便再也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