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燕丹一侧,在他轻而易举的用张良的名头把嬴荷华骗到宫外,他就知道,嬴荷华在意张良。
燕丹让身边的蒙面人摘下了面罩。
张良看到人的时候,很快认了出来,那人是暴鸢的漏网之鱼。
那蒙面人解下她腰侧的短刃时一并把她的玉佩也拽了下来。
许栀本以为不再产生作用,没想到河图与她这次回来息息相关。而她离开了那块玉佩,撑到现在已经感觉到很强烈的不适。
“公主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你敢动公主分毫,大王杀了你!”阿枝被制着手臂,挣扎了几下,还是不得动分毫。
燕丹呵了一声,“丹想着来咸阳就已然把性命抛之脑后。”
许栀强压住又要从口角渗出的血味,“把我的玉佩给我。”
“玉佩?”
燕丹没想到她不给求张良两句情,要什么玉佩?
许栀抬眸。
这时候,她一改刚才言辞锋利的做派,声音放低,“那是先生送给我的。”
那双乌眸中几乎充盈了泠泠的水来,谁看了都会被怔住。
燕丹不知道她怎么做到又变成少女模样的神情,好像真的只是在乎张良给她的玉佩。
那块玉佩哪里是张良送的……他见也没见过。
他怀中这个还没拿给她看过。不过从初见到现在,以她的习惯,她做出这个行为,说这种话一点儿也不奇怪。
燕丹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
他戏谑道:“张良在你面前,公主要什么玉佩?”
只见嬴荷华站了起来,往张良那边走,她似乎忽视着身侧长剑的威胁。
“太子?”蒙面人不知是否要拿开剑柄。
嬴荷华柔肠百结地望着张良。
燕丹觉得她这个神态不像是假的,他发善心让她作一下最后的告别。
燕丹手一挥,就将河图扔在了她里。
嬴荷华靠近张良,张良一直被捆着,嘴里也塞了大团的布,他说不了一句话。
嬴荷华对着他盈盈道:“先生,让你受苦了。我幼年被你所救,后来因韩人之故,宿命不可改,但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交换。让我救你一次可好?”
接下来,只听她说出了让燕丹愣在原地的话。
她突然抬头,凛凛看向燕丹。
“反之,你也该如此。”
这间不大的木屋里,光线一明一暗。
突然,传来了嘈杂!
也就是燕丹这一愣,砰地一声。
门外突然冲进来了秦兵。
秦戈刺穿了木门。
燕丹按在地上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下午发生的一切都是张良与嬴荷华与他演出的计谋。
而那个蒙面人缠斗不到一刻,也被压在了地上。
许栀连忙拿刀割开了束缚张良的绳索。她取出他口中的布团时,上面有着猩色,干涩多时,他定然是伤到了口腔内壁的组织。
这燕丹的手下绑人还真是下了狠手。但她怎么又让张良受伤了?
张良这一日遭受的刺激已经算多。
他已经说服了自己,他认为全部将这些东西放在天下的视野范围之内,他就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秦舞阳的话,还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了他的心。
最怕,就是故人相逢的反目成仇。
嬴政与燕丹正是典型。
嬴政灭掉了韩国。嬴政强迫张家族人全部迁徙到了咸阳。
张良只是不愿意多想。他稍稍一分神,他就能想明白。
他在秦国人的手里,只是一把匕首。
嬴政如此。嬴荷华亦是如此。
张良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一次又一次地,表露着她对他独一无二的坚持。
最为玄秘的恰恰正在此处。在大殿之上,不管嬴政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却是他的太阿剑救了他。
救命之恩。慕爱之情。亡国之恨,族亲之责。
张良被这些东西死死缠绕。
他陷入虚无的时候,又是这个声音唤醒了他。
“子房。”她悄悄地喊了他一声,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
这双乌泱泱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他,只有他。
他无可救药地跌入了这片汪洋大海。这一辈子,也出不来。
张良想起刚才她的神色不对劲。
“你方才不适,现在可有好些?”张良刚开口。
嬴荷华就阻止了他,她伸手揩去他唇边的殷红,“是你受伤了。”
在蒙毅的人进来之前,她马上垂下了手,收起了这个小动作。
她眯着眼睛笑,冠冕堂皇地扭过头朝蒙毅说。“先生的计策已然成了,您现在就好好休息一下。”
看到蒙毅,嬴政身边的人来到此处时。燕丹已然愤怒至极。
“嬴荷华!你引我来此,要干什么?”
燕丹话刚出,秦人的剑尖离他喉结一寸。
她再次张扬地笑了起来。
“我履行父王的考验而已。我不这样做,怎么引得太子费尽心思来咸阳,如何让你利用先生把我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