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莫非你不愿意?” 见他没承命,梁帝不温不火的追问道。 姚成本身子一颤,不敢抗命,只得躬身应下:“臣,遵旨!” “好。” 悍然起身,梁帝把两条绣满了腾龙的大袖,甩在身后:“既是如此,大事定已,各位都回去吧,淮水大灾,乃国之难,往各位,通力合作,同心同德!” 李德海高宣散朝,皇甫胤安计略不成,恼羞成怒,临行前差点把桌子掀了,还把姚成本直接叫走,不知想和他说些什么。 沈安这边才退出金殿,不想一个小太监悄悄把他拦下,拉倒背人的地方。 “沈大人,陛下上谕,请大人往御书房一叙。” 皇帝还要说什么? 心思一动,沈安点头:“咱们这就去!” 御书房中,只有梁帝一人,可是龙书案旁,将军靠的小几上,已盛好两盏香茗,七八味点心,还有外邦来的珍果,晶莹剔透,飘香不已。 沈安迈步入门,刚要参拜就被拦住,梁帝把一卷奏疏扔在桌上,请他到将军靠上安坐。 “陛下。” 落座之后,沈安凝着满桌的美味,笑容有些深邃:“您这是什么意思,臣可是有点看不懂了。” “看不懂无妨,朕今日就是请你喝茶;最近一点时间,淮水的事,可是把爱卿折腾苦了。” 别看梁帝笑容真挚,不过沈安却明白,这条老狐狸背后,必还有要事,只是他不方便说罢了。 端起茶盏,刚要品一口,沈安发觉气味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仔细闻闻,这盏中的茶汤,竟是用当归熬出来的。 明白了! 沈安聪睿机敏,想到当归,就看到了皇帝心坎里。 “陛下可是要谁,关于姚相之事?” “爱卿之前的许诺,还没忘吧?”梁帝看也不看他,注意力都放在茶盏上蒸腾的氤氲中,缥缈之间,别有深意。 “陛下放心,臣已有计较。” 本来,沈安是不想那么做的,至少他想等着淮水之事结束,再来动手,眼下梁帝既已没耐性,他也没必要继续拖延。 在皇帝的询问下,沈安道出他做好的方略。 总共两条! “其一,淮水治灾,户部作为筹措钱款的主要衙门,其必然会有一些不法之举,光是暗通款曲的事,估计就不下几十次。” “陛下若想动手,可从此切入,保证无虞。” 梁帝点点头,但这个办法,还不够好,即便将此事无限 放大,可还不过就是贪墨二字。 以姚成本在朝廷上的地位、资历,想要罢免他都难,顶多就是降职。 这还是太子不出手的情况,一旦皇甫胤安介入,惩戒还会更轻。 什么都不用说,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沈安淡淡一笑,把第二个策略讲出。 与刚刚的剖析不同,这一次,他格外干脆:“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安安分分,不会再做挣扎。” “而且人死灯灭,再想点燃都不可能了。” 梁帝很诧异,以沈安的性格,过去是断不会在自己面前这样讲话的,今天他这是这么了? 微微渺目,梁帝荡然一笑:“沈爱卿,你的话,朕可什么都没听到。” “臣,明白。” 两人目光相对,彼此的心思,各自分明。 喝茶吃点心,从那之后将近一个时辰里,两人对有关淮水的事只字不提,直到沈安告退时,梁帝才慢悠悠的撇出一句:“爱卿不妨去见见善儿,过几日,他就要出发了。” 沈安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离开皇宫,打马直奔益王府。 皇甫胤善也在家中等他,沈安清明,这肯定是梁帝的意思。 俗礼免去,沈安单刀直入:“这一 次姚相爷随行王爷,只怕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大人这是何意?” 皇甫胤善手中杯盏停下,目光异样的看着他:“方才莫非是本王听错了?” “不!” 微微摇头,沈安掷地有声的道:“王爷听到什么,就是什么此事,没有商量;这一路山高水远危机丛生,姚相爷与您这个征战在外的王爷不同,他只是一个文臣。” “文臣,在厮乱中,就不免有失。” 皇甫胤善今日的确得了梁帝的点拨,让他在家中静候,可是也想不到沈安登门竟然会直接教唆他一个王爵,动手杀人。 滑天下之大稽! 将本王置于何地? 刚想开口,皇甫胤善转念一想,此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以他对沈安的了解,素日之中,这绝对是个精明之人,从来不把生死二字挂在嘴边。 更不要提如此直接的教唆,他能这么做,背后必是受人指派。 幕后之人是谁,皇甫胤善了然眼前,他不敢说。 顿了一下,把杯盏搁在桌上,益王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清凉的空风:“沈大人,看来本王,要送客了。” 渺目一笑,沈安也知道,自己不便继续停留,将杯中茶饮尽 ,起身告退。 转眼三日过去,皇甫胤善以巡阅使之姿,率兵三千开赴灾区,姚成本作为副手,紧随其身旁。 这一次,大军开拔乃为救灾一事,梁帝身为一国之君,成天意顺民心,也在王畿之外,送行十里,以彰此事之重。 这一切看在太子眼中,真是让他心如火烧。 得到这份殊荣,掌控兵权的人,本该是他! 都怪沈安! 不是他站出来横插一刀,就算老皇帝心有所属,这个位置也不能落到益王身上! 皇甫胤安越想越恨,甚至于在现场,就与沈安针锋相对起来。 “这一次皇弟出征,为国为民,又得殊荣万千,这一切都是拜沈大人所赐,没想到本宫这弟弟,竟然能与沈大人有这般交往。” 太子刻意在群臣和梁帝面前,点名沈安结识皇子一事,然而想不到,根本不必沈安开口,梁帝就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