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小巷子里走出去,看见外面并不算宽的道路被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给堵住了。
一个卖水果的老婆婆被这马车主人的侍卫揪着衣襟一手拎了起来,而他另一手还拔出了刀,眼看就想要往这老婆子脖颈上抹去。
老婆婆卖的水果咕噜噜滚了一地,才几岁的孙女站在旁边哇哇地哭。
老婆婆颤颤巍巍地求饶,“老爷,我手脚不利索,不是故意在这里挡您的道啊!”
原来刚刚这辆马车要经过这路的时候,强压着这路两旁的商贩挪开位置,好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过去。而老婆婆年纪大手脚慢,收拾摊子慢了些,就被这些人给拎了出来。
旁人都不敢上前,因为他们都清楚,能在北俱芦洲横行霸道的凡人大多有着靠山。要是惹怒了他们,说不定哪天就被灭了全家。
那侍卫斜眯着眼冷斥:“我看你这老妇就是胆大得很,敢不敬我家主子!”
“我家主子可是巨石仙君的岳丈!”
钟无名倚着墙,手上还不忘牵着谢寻幽,闻言冷笑道:“巨石仙君?哪个傻逼起的名字?”
谢寻幽想了一下,“大概是烈阳宗的那个首座,也就是高远山的大师兄。听说能一头撞碎山丘之大的巨石,便有此名号。”
他又补了一句:“我曾听闻这巨石仙君好色成性,侍妾无数。”
钟无名嗤笑:“叫什么巨石啊,他这么能怎么不叫共工?怒触不周山去?”
那坐在马车里的主人也出了声,操着个难听的公鸭嗓,“要我放过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妇也行。”
“只要你把你这孙女送给我当丫鬟,我就饶你一命。”
老婆婆一听,张嘴颤抖着落下泪来,拼命摇着两鬓斑白的头。
在一旁沉默围观着的众人也清楚为什么这个老爷要为难这么一个老妇人了。
听说那些有权有势的老爷们都有奇怪残忍的癖好,就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而这老婆婆的孙女长得白净又讨喜,想必就是被这老爷给看上了。
谢寻幽敏锐地感觉到钟无名脸色一瞬间就黑沉了下来。
钟无名直直看向那辆马车,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散了个干净,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
直到——这辆马车上坐着的人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钟无名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脸。
那是个尖酸刻薄的面相,狭长的眉毛和一对眯眯眼,眼看也有五六十岁了。
谢寻幽立马便觉出了钟无名的不对劲。
他喊了一声:“无名!”
但没能将她拽住,眨眼便见她朝那作威作福的老爷闪身过去!
那老爷本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轰的一声!整辆马车直接炸了开来成了漫天的烟尘!
他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狠狠掐住了脖子,贯在了地上!
钟无名双眼冒火,怒瞪着眼睛,像是掐住一只长颈鸭一样扼住了这人的喉咙。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失态过,无意中逸散出来的威压直接将旁边的凡人们都压得快要跪下来,要不是谢寻幽出手挡住她的威压,可能旁边的那些人都会被她碾碎。
钟无名不知自己此时的神态在他人眼里有多可怖,煞气满身,沉着脸低头看向被她掐碎喉骨,嘴中不断冒血的这位老爷。
她血气上涌,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猛地将这人提起来,凑近他咬牙道:“侯金风,侯大老爷,你可还记得十多年前你残杀的那群乞丐和驱车碾压的那个乞儿?”
侯金风闻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呲嗬呲”的冒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谢寻幽把老婆婆救了下来,将老婆婆和她的孙女送到一旁去。随后看向钟无名,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他又轻声喊了一下:“……无名!”
钟无名扭头看过来的时候,眼眶是猩红的,带着滔天的怒意。
谢寻幽对上这双赤红的眼睛,没由来的觉得心慌,头不知怎么开始发昏。
钟无名被一腔怒火冲昏了头,她也没耐心等侯金风回答,将他提将起来,双脚离地。
她对着一脸恐惧拼命挣扎的侯金风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而后另一手直接掏进了他的腹腔之中!
手猛地往外一拽,那些肠子和内脏就顺着她开的豁口流了出来,溅出来的血洒了她半边脸。
这还不够。钟无名想。
她沾满了血的右手轻轻一握,薄唇轻启:“嘭——”
只见侯金风的身体整个炸了开来!碎肉飞溅,落了一场小小的血雨,滴到青玉砖铺就的路上。
“杀人了!”
“杀人了啊!”
钟无名的威压一收,旁观的众人纷纷往外跑去,连同那个老婆婆和她的孙女一起,都惊恐地逃离。
钟无名在侯金风炸开的那一瞬给自己开了屏障,没有血和碎块落到她的身上,而是都落在了她周围不远处。
谢寻幽看着钟无名一路踏过那些碎肉和血泊,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头痛欲裂,疼得一手撑住额头。
血雨,碎肉和残肢,靴子踏在青砖上的声音连同那些尖锐的惊呼,一切的一切似乎组成了什么漩涡,又像是太久远的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