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支流当上县委常委后,将第一个调研点放在了桃树汪乡。
贺群是侯修明身边的人,副县级这个台阶没上去,经济强镇也没去成,陶云炎将他放到最差的桃树汪乡,他肯定有抵触情绪。赵支流有必要替陶云炎做一下安抚工作,同时也有向侯修明示好的意思。
陶云炎已有离开青平的迹象,侯修明很可能顺位接任县委书记,若真如此,作为陶云炎的嫡系,赵支流就很尴尬了。他需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桃树汪乡位于青平县西南方向,是全县人口最少的乡镇,距离新社镇仅有五公里。新社镇在国道线上,城镇建设和乡村经济一直比较好,对桃树汪乡的人流物流,有着极强的虹吸效应。
赵支流在桃树汪乡任乡长时,针对新社镇的强势压制,力主搞差别化发展,做大做强农产品加工业。
当时的党委书记只务虚不务实,热衷于在宣传上大做文章,不肯夯实基础,对农户的支持力度也跟不上,赵支流离开桃树汪乡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乡镇长在实际工作中几乎没有话语权,当乡长时,赵支流对这种被动局面大为苦恼。
等当上党委书记,一度想放权给镇长周正行,后来发现根本不行。
乡镇就那么大一块地方,就那么点可以调动的资金,就那几个人,可利用的资源少得可怜。一旦给了镇长无限开火权,党委书记就成了“空军司令”。若心血来潮搞点创新上个项目,才发现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到头来不仅啥事干不成,还容易制造矛盾。
赵支流这时才明白,乡镇这一层级的工作,只能由党委书记统筹安排,说白了就得一个人说了算,不能分散权力。
贺群欠缺基层工作经验,心里的怨念又重,而姚知春是一个性格鲜明的务实派,将他俩拴到一个槽上,赵支流真担心会打起来。
赵支流的车开进熟悉的乡政府大院,没有一个人在下面等着迎接他。
随行的委办副主任蒋春涛摇摇头,感觉贺群这事做得太离谱。
一个干过府办主任的人,怎么能连最基本的,迎来送往的规矩都不遵守。
赵支流下来调研,蒋春涛提前和贺群打了招呼,一进乡政府驻地,他又发了提醒短信。
没想到贺群根本不买赵支流的账。
看到赵支流站在院里,乡党政办主任凌冰儿走了出来。
“赵常委,蒋主任一路辛苦。”
赵支流和凌冰儿轻轻握了下手,并不着急上楼,而是一边在院里散步,一边发出感慨,“这里安放着我十年的青春,回到这里,就像回到了家。”
蒋春涛小声问凌冰儿,“贺书记和姚镇呢?”
凌冰儿朝楼上努了一下嘴,“在楼上呢。”
蒋春涛当然知道那两尊神在楼上,他问话的目的,不是让凌冰儿回答,而是提醒她去楼上通报。
蒋春涛对凌冰儿的表现非常不满意。干党政办主任的,连个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赵支流迟迟不上楼,就是等着贺、姚下来迎接呢,她此时应该上去叫人才对。
凌冰儿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她和赵支流熟悉,想借机多聊几句,便忽略了细节问题。
蒋春涛见凌冰儿不懂规矩,便话里有话道,“凌主任,你们贺书记应该知道赵常委来调研吧?”
“知道,知道,都准备好了。这会儿书记和镇长正在研究工作……”
蒋春涛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担心赵支流会怪罪他安排工作不到位,就有些火大,一气之下骂了一句,“扯淡!”
凌冰儿的脸刷的红了,正要解释,赵支流自我解嘲道,“贺书记和姚镇是我的老同事老朋友,我来桃树汪,用不到调研这个词。走吧蒋主任,咱们上楼看看他们二位忙啥呢。”
蒋春涛狠狠瞪了凌冰儿一眼。
三人上到二楼,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姚知春的声音低沉而愤怒,“我的态度很明确,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五万块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除非你别动用乡里的资金。”
贺群拍了一下桌子,“我没打算让乡财政出钱。你以为我这些年的府办主任是白干的。”
凌冰儿这会儿开始机灵起来,快走几步敲了敲贺群的门,“贺书记,赵常委和蒋主任到了。”
贺群没好气地问,“到哪了?”
赵支流出现在门口,“贺书记真是个实干家呀,一到任就开始忙起来。”
贺群硬挤出笑容,握住赵支流的手摇了两下,“刚才在和姚镇讨论工作,耽误了迎接赵常委,多有得罪了。”
赵支流和姚知春也握了手,“姚镇还像在修路现场一样,说话像吵架,得理不饶人啊。”
姚知春哼了一声,“那没办法,我就这脾气。”
见贺、姚二人都没还消气,赵支流暗道,果然让我猜中了,他们俩尿不到一个壶里,如此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姚知春对仕途没有过高的期望,不想升官的人最难合作,贺群以后有苦头吃了。
“支流,你当上常委,第一时间来看我和姚镇,我很感动。咱们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你要再晚来几天就更好了。接待室正在装修,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