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县的情况,就好比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一团糟。
陶云炎和侯修明两个人,作为县委和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是不称职的。
马朝阳对此心如明镜,甚至已经为陶云炎准备好了退路。
省委组织部的人就在格州,马朝阳的离任也是大局已定。
一个即将退出格州政治舞台的人,再去了解一个即将卸任县委书记的人,有什么意义呢。
马朝阳不会是吃完酒席,要朝饭桌上吐口痰再走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
省里正对马朝阳进行考察,青平县却搞出一个群访事件。
许你陶云炎和侯修明朝饭菜里掺沙子,就不许他马朝阳掀桌子吗!
这事热闹了,弄不好陶云炎要栽一个大跟头。
赵支流在心里分析着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马朝阳要和命运抗争,准备继续留在格州。
见赵支流左右为难,不肯发表意见,马朝阳问,
“小赵,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
“那就不要犹豫,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讲,我要听真话。”
“这个嘛,马书记,我想青平县的情况你是了解的,事实摆在那儿,尤其刚发生过群访事件。若单纯以成败论英雄的话,云炎书记和修明县长还需要由我来评价吗。”
赵支流的抵触情绪很明显,马朝阳便明白了他在顾虑什么。
“我在格州市委书记位子上一天,就要对格州的干部群众负一天责任,我这样讲你能明白吗?小赵,希望你也要有一个积极负责的态度。”
马朝阳越是这样讲,赵支流心里越是发毛。
他要对青平县的领导班子动手了。
省委组织部考察组还没走,即便完成了对格州市级领导班子的考察,从上报省委,到研究决定,再到正式发文将马朝阳调离格州,还需要一段时间。
哪怕只给马朝阳留出一周的时间,他若想调整青平县的领导班子,根本不成问题。
赵支流紧张起来,仿佛看到马朝阳挥舞着一把大刀,在对着青平县的干部乱砍一通。
他不想被误伤。
积极配合马朝阳是自保的唯一出路。
赵支流终于狠下心来,字斟句酌地说道,
“云炎书记在青平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搞脱贫攻坚,抓招商引资,推动交通建设等等一系列举措,可以说有板有眼,深得人心。云炎书记的功劳不可抹杀,当然也存在着不足之处……”
赵支流避重就轻,谈了谈陶云炎到青平后,喜欢眉毛胡子一把抓,忽略班子成员的作用,以及一些无足轻重的小细节。
马朝阳呵呵一笑,“这是当一把手的通病,说白了就是对权利看得过重,不肯放权。小赵,你不够坦率,对陶云炎的问题没有深入剖析。我了解你和他的关系,让你正确评价他,太为难你啦。算了,不说他,再谈谈侯修明吧。”
“修明县长为人正派,是个想做事能做事的干部。他的不足之处嘛,就是欠缺一点大局观,不擅长协调上下级关系,喜欢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马朝阳点点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青平县委主要领导,你会怎么做?”
赵支流一愣,作为市委书记,马朝阳的这句话太不严谨了,这种事怎能假设呢。
再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因为马朝阳有言在先,此次谈话不是组织上的正式谈话,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下交流。
他敢假设,赵支流就敢应战。
评价别人有思想障碍,谈自己的想法还是能够放得开的。
赵大胆,赵邪子,这两个外号可不是白得的。
赵支流一整衣装,正襟危坐,侃侃而谈起来,
“青平县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从县委主要领导的角度出发,应该先抓班子建设,把政治立场放在第一位,一切以是否忠于人民,忠于事业为中心。
“坚决做到知人善任,善任敢用,监督和考核并行,锁死后门,不给投机取巧的人留丝毫生存空间。同时要为能干敢干的人打开上升通道,让他们看到付出必有回报的希望。我相信,青平的局面很快就能扭转过来。”
马朝阳若有所思,接着笑道,“很好,你看到了青平县一系列问题的症结所在,这才是你对云炎和修明的正确评价。”
赵支流不由苦笑,心里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不留神就上了马朝阳的当。
他哪里是给我出一道假设题,而是使了一个障眼法,在套我的话呢。
罢了,既然底牌亮出去,那还怕个逑,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便一吐为快吧。
赵支流邪性一上来,开始无所顾忌,将青平县所有的问题一一摆出来,讲完问题讲解决方案,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好像此时他就是即将赴任的青平县委书记。
马朝阳听得两眼放光,两手握紧了拳头,大有相知恨晚的意思。
“小赵,你不会是只会纸上谈兵吧。如果真将你放到青平县主要领导位子上,能把你的设想全部实现吗?”
马朝阳已经做过一次假设了,竟然又来一次。
赵支流没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