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去。
急诊科主任刘同主持的那台手术第一个结束。
刘同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到赵支流,摇了摇头,低声说,“赵县长,我尽力了。手术没成功,送来时人就不行了。”
赵支流已有心理准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刘同问,“需要等四十八小时后再宣布伤者死亡吗?”
刘同是懂安全事故处置规定的。
但是由于刘发明的原因,刘同曾经和赵支流闹过,赵支流对他心存芥蒂,就不敢相信他。
赵支流态度很坚决,“按你们医院的相关规定办吧。”
刘同当然明白赵支流已不信任他,便没有再说什么,转头问分诊护士,“院长那台手术还没结束吗?”
“还没,病人是腹部穿透伤,多个脏器受损,手术进展的不太顺利。”
“还有需要手术的伤员吗?”
“没有。”
刘同又和赵支流说,“赵县长不用在这里候着,先去院长办公室吧,我到其他手术室了解一下情况,再向你汇报。”
“嗯,好,辛苦刘主任了。”
院办主任引着赵支流和刘继续来到办公楼,打开院长室房门,请他们进去。
赵支流坐了没多大一会,卫生局长韩坊陪着张晴走进来。
韩坊介绍完伤员收治情况,张晴道,“这次事故中受伤的人员,情绪都基本稳定下来了,有一部分伤情特别轻的,已经自行离开了医院。”
赵支流认真听完汇报,感到很满意,指示张晴继续做好善后工作。
张晴犹豫片刻,接着道,“小轿车里那个女司机,经过全面检查,没有受伤。不过,做脑部Ct时发现,她的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医生怀疑是恶性肿瘤……”
赵支流吃了一惊,“恶性肿瘤?告诉她本人没有?”
“已经告知了,医生建议她去市人民医院复查确诊。”
“她怎么说?”
张晴见赵支流很是紧张,便看了韩坊一眼。
韩坊道,“她说因为老是头痛,上个月在省里的医院检查过,不是恶性的……她还请求我们,不要让你知道这件事。赵县长,她是你的亲人吗?我建议,无论瘤子是良性还是恶性的,都应该尽快做手术。”
严里英的父亲是个癌症患者,她本人又得了脑部肿瘤,这种情况,对严家无疑是雪上加霜。
尽管赵支流早已将严里英视为路人,可是得知这个消息,赵支流心里仍然难以平静。
严里英是犯过错,但她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一个离婚的女人,要辛勤工作,要照顾两个老人,要牵挂儿子,自己又突然患上重病,她的命运真够苦的。
她能承受得了这种压力吗。
严里英是儿子赵严的母亲,若严里英有个三长两短,必然会影响到儿子的成长,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学业。
不讲过去的感情,单从儿子的层面考虑,赵支流觉得有必要和严里英谈谈,如果需要的话,他愿意为她提供帮助。
想到这里,赵支流道,“严里英是我的前妻。她还在医院吗?我去看看她。”
张晴和韩坊相视一眼,解开心头困惑,道,“她已经走了,好像中午要回家给父母做饭。”
严母的身体还可以,为什么需要严里英回家做饭?很有可能严母也生病了。
这正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灾祸专寻命薄人啊。
赵支流轻叹了一声,对张晴和韩坊道,
“你们各自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一会新明院长。”
韩坊先行离开,张晴故意慢了一步,等到房间里没有别人时,轻声道,
“赵县长,严里英那辆车已经报废了,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她把损失补上。”
赵支流正有此意。不过没准备让张晴去办,而是想让刘继续去做工作的。
既然张晴主动提出来,赵支流不好拒绝她的好意,便来了个顺水推舟。
“也好,不过你要掌握一个原则,一切以交警部门的责任认定为准,依照相关法规,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
“赵县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支流还真不太放心。
这次事故太大,如果追尾的肇事货车负全部责任,死伤人员的赔偿金,加上经济赔偿,会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万一肇事方拿不出这笔钱,就需要走诉讼程序。
按照严里英的情况,若真打起官司来,光是一个拖字就能把她的精神拖垮了。
赵支流希望严里英能尽快拿到赔偿金。
赵支流感到有必要提醒一下张晴,“张县长,我记得在重大交通事故处置上,有先行赔付机制,是不是这样?”
张晴一点就透,点头道,“有这个机制。严里英这个情况,我会安排相关部门,予以重点考虑。”
“好,你去吧。”
赵支流坐到院长的办公桌前,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看到桌上放着一盒香烟,便抽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呛得咳嗽不止。
这时刘继续,院长邱新明和刘同一起出现在门口。
赵支流起身和邱新明道了一声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