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书院座落于江边,因岸边沙子细白纯净而起的名。
望着江中时不时就划过一两艘小船,江清就奇了怪了。
“相公,这里明明有水道,我们当初为何不乘船?”
啊这!让杜子远怎么说?自家有马车,难道直接坐马车不是最方便?要不是遇到拦路收费的恶霸村庄,这有什么好质疑的?
杜子远沉默了一会,说道:“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下回,我带你乘船。”
江清听了,一副我才不相信你的样子。杜子远就知道,自家夫郎肯定会背着他偷偷乘船,便严肃说道:
“自洪灾后,多地出现暴乱,目前无论以何种方式出行,都会面临危险。清哥儿,不要想着以身犯险。”
“干嘛这么严肃!我听你的就是了。”江清干巴巴说道。
为了斩断江清的念想,杜子远索性狠心说道:“你我书信交流即可。我来此处读书,需得静心寡欲。”说完,转过头,不敢再看江清。
“哼!行啊!静你的心寡你的欲去!我以后都懒得过来看你!”
江清说完,便气哼哼地下了马车,独自往书院门口走去。
书院的守门人不让进,幸亏杜子远拿出推荐信,表明了来意,守门人才放行,但也仅让杜子远一人进去。
于是江清和杜忠清还有杜信清,只得在书院外边等候。
想着杜子远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江清便吩咐杜忠清调转马头,四处溜达溜达。
走了没一会,发现前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牌坊,那上方正中的“贞节”两字尤其显眼。
“这该死的封建产物!”
江清骂骂咧咧,引得杜信清不明所以,便多嘴问了句:为什么要骂它?
“这是对妇女与哥儿的严重精神禁锢!是那些虚伪的人,为了功利和所谓的“荣光”而搞出来东西!谁说失去了丈夫的妇女和哥儿,就不能再嫁?守寡的人,为什么不能守住原来夫家的财产自力更生......”
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杜信清大概弄清楚了江清生气的原因,但他还是不能感同身受。
“可是阿叔,女子和哥儿再嫁,就会遇到更好的良人吗?”
“这个......或许会呢!况且,若是不受原来的夫家待见,娘家又不待见,继续留在夫家,等着被人磋磨死吗?”
这时,杜忠清适时的说了一句:“能获此牌坊,说明夫家愿意厚待守寡之人。再不济,也会给予奖励。”
“就是就是,我听说这种贞节牌坊,都是经过朝廷的肯定,才会下令建造。那夫家的族人,总不至于对那守寡之人,做得太出格吧!毕竟,大伙儿都看着是不是?”
两兄弟将江清反驳得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闷闷说道:“我不是说守寡的人非得另嫁,对于那些有孩子的女子和哥儿来说,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当然最好!但若是有更好的选择,我希望他们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而不是世俗规定他们只能怎么做。”
杜忠清和杜信清似懂非懂,杜信清这个愣头青,居然还问江清:阿叔,假如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被江清赏了一个大爆粟。
三人上前去查看这座贞节牌坊下边刻写的修建由来。原来,这是为了旌表白沙书院创立者的母亲而修建的。
据传这位母亲年纪轻轻,便失去了丈夫。她将遗腹子生下,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长大。这孩子也不负她的重托,长大后,不但学识渊博,也极为孝顺。
后来皇帝听闻了这位大儒,与他母亲母子情深的故事,感念其母贞节,便颁旨让人兴建了这座贞节牌坊。
“想不到,这白沙书院,与这贞节牌坊,还有这样的渊缘!”
江清一时也有点感概,说什么自主权利,在这个连怎么活下去,都是个大问题的世界,与人讲这个话题,还不如给他一个大馒头来得实在。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与发展规律,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都是他们与大自然,与社会环境不断磨合后,所选择的,最适合他们的生存方式。
江清若是以来自未来世界的视角,去嘲笑古人的封建,怒斥古人的愚昧,或许,是不对的。因为,他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依旧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并没有强大到,影响或者改变整个社会命运的能力。
只不过,也就比别人幸运些,不必残喘苟活着。
想到这,江清由衷地感激杜子远。确实是杜子远先将江清带离了原生家庭的泥泞,给了江清一个家,也没有以世俗的要求去束缚江清,相反,还很放纵江清自主创业。
江清刚才还跟杜子远斗气,这下子,他倒是有些心虚了。
“哎,问你们个事。这读书之人,是不是进了书院后,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们都不会考虑一下妻儿父母的感觉吗?”
杜忠清与杜信清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哇!他们长这么大,就见自家公子与他的老师两位读书人,哪知道其它读书人是什么样子?
江清其实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他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罢了。说服他自己,给杜子远一个更好的读书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