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就看到那家陶器店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粥煲,堆得满满当当,供前来购买的客户随意挑选。
“你们这里做的粥煲,还挺好看。”
江清拿起一个模样别致的粥煲端详起来。
听到赞扬,那陶匠难得咧嘴一笑。
“那是我做的。”
江清看了他一眼,“那我买了。”
这粥煲看上去质量不错,江清打算买回去给小静容煲粥。
付钱后,江清带领众人继续闲逛。
这一条街,已经有了集群效应。打眼望去,一整排的商铺,都是做陶瓷买卖。
陶瓷器的种类繁多,陶瓷碟碗、猪煲、大盆小盆……应有尽有。
但若是细心分辨,还是能看得出来,每家店铺都有其特定的陶瓷器,并非胡乱摆放。
比如,这一家卖大缸,那它就主攻大缸,而不会卖茶壶茶杯。旁边的店铺卖花盆,或许会摆放一些陶瓷公仔或者花瓶,却不会摆放酒埕。
但不管如何,这里产出的陶瓷器,实用为主,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都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会常用到的物品。
这些民窑出品的陶瓷器,或许品质粗糙,比不得官窑陶瓷的精美。
但它们被平民百姓广泛使用,走进千家万户。而不是像那些精美而脆弱的瓷器,被捧上高位,束之高阁。
江清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南湖县明明有先进的冶铁铸铁技术,但是最出彩的,居然是铁锅铁钉铁农具这些,普普通通的日常用品。
因为贸易市场的主力军,是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啊!
“怪不得史书不怎么写……”江清喃喃自语。
“怎么啦?”洪隆祥的掌柜问。
“啊?没什么。对了,刚才询问了一圈,我发现,这里的陶瓷器,规格都有统一标准,定价也分明,是不是有专门的商会在管?”
掌柜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错。据我所知,他们有东家会和西家会。”
“哦?说来听听。”
“东家会,是各窑主所建。西家会,是陶匠们自己的联会。他们一起商议,制定行规,规定每一行所产的陶瓷器,规格、价格、品质,必须符合要求。”
“就是说,定价权掌握在这两个行业协会手里……那凡事总有例外的吧?若是违反行规,比如擅自提价,会怎样?”
掌柜笑道:“不怎么样,严惩一番就是。但这人,估计得改行。”
“啧啧,不错,有规矩才能成方圆。看来,他们这一行,有设置准入门槛,并非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能入行。”
“正是。”
想不到,这里的陶瓷业,已经发展到有行规制度规范管理的程度。江清对这个时代的商业发展,又多了一份了解。
“做这一行的,果然都是讲究人。对了,你有无认识的窑主?我想去参观一下他们的窑。”
掌柜正色道:“有认识的掌柜,去求见他们东家,应当不难。只是,得按他们的规矩来。”
江清想了想,说道:“我赶时间,若是这两日约不上,就算了。”
掌柜有点为难。
“这南湖县,可是个好地方。日后,与这些矿主窑主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江清说完这话,径自上了马车。留在原地的掌柜,一脸沉思。
翌日清晨,洪隆祥的掌柜便来到客栈,等待江清下楼。
“阿叔,洪隆祥掌柜求见。”杜诚清前来敲江清的房门。
昨日来回奔波,江清累狠了。听到敲门声,他骂了句国粹。不得已,还是起身。
待下楼,那掌柜连忙迎上去。
江清止步,问:“约到人了?”
掌柜满脸堆笑。
“是的。有一家做陶塑的窑主,邀请您过去参观。”
“那敢情好!我们赶紧过去。”
杜诚清忙道:“阿叔,你还没吃早饭呢!”
“你叫人装好,拿到马车上。”
江清顾不上吃的,先上了马车。
众人一路奔波,来到一处山岗下。
江清抬头望去,众多陶窑灶分布在山岗周围,错落有序。几乎每一个陶窑,都在往外冒着冲天烟火。
江清闻到一股烧窑所产生的特有气味,吸了吸鼻子说道:“嗯,人间烟火的味道。”
惹得众人奇怪地看向他。
“都看做我什么?你们看,这么多窑,肯定需要很多人手。这得为多少家庭提供了就业机会,这不是人间烟火是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道理!”一同前来的窑主应和道。
“不知您家的窑是哪一座?”
“看那边!”
江清顺着窑主所指的位置,看到一座犹如长龙般的窑。
“哦豁!这么长!”
“二十四丈。”
江清心算了一下,大概80米长!
“这是文灶窑,已经比较少用。你再看那边,那是南风灶窑,现在用得最多的,就是这种。”
江清看过去,见那南风窑的长度,只有文灶窑的一半长。
窑的两旁有火眼。江清眯着眼睛数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