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富贵刚刚三代。 乔渊的祖父乔四五是个普通农夫,有薄田十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乔渊的父亲是乔四五的独子,自幼生得高大,就跟屠夫学了杀猪的手艺,是四里八乡有名的杀猪匠,在县里开了肉铺,有几个余钱后,便送乔渊习武。 乔渊天生神力,武艺不凡,考进并州军后,从一届小兵当起。 期间,乔渊的父亲,给他订了表妹李嫣为妻。 慢慢的,乔渊崭露头角,在一次匈奴犯边时,立下奇功,获封从六品的千夫长,司马家看重他的能力,强迫他退婚,把丑女司马惠硬许给他。 乔渊情深意重,顶着大世家的压力,把表妹李嫣迎做二房。 这是乔琼幼时听过的版本。 后来长大了,她知道她爹是贪图司马家的余威和身份,骗婚司马惠,这也没什么,反正短短二十来年,爹爹从一个无名无姓的散官,成了大元朝正一品太守,手握四十万雄兵。 她也成了并州府的‘小公主’。 乔家,从一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庶民之家,成功做了并州的‘土皇帝’。 乔瑛很为她爹骄傲,但,但…… “娘,你说当年,爹,爹骗婚司马惠是你怂恿的?”乔琼简直不敢相信,“你们两个合谋?那,那……” 爹为什么会对你歉疚不已? “他……”李姨娘咬牙冷声。 乔渊当然不知情了,她做的天衣无缝,事到如今,乔渊还觉得她‘深明大义’,怜她命薄甘做妾呢! “琼儿,这件事,你把嘴闭严了,绝对不能透露出去!”李姨娘哭了一通,打了一顿,算是把满腔的痛苦和邪火都发出去了,多少冷静了些,她垂头吩咐女儿。 “嗯,我,我知道了。”乔琼抽泣,怯怯应声。 李姨娘冷眼看她,阖阖眸子,“你二哥还对你说什么了?你爹真不让他追查玺儿的死?” “对,二哥说,他缠着爹问了好久,爹都生气骂他了。”乔琼小声。 李姨娘面色难看。 “男人就是靠不住,上次我被乔瑛打,你爹不管,这回,我的玺儿,玺儿他,他……”她眼泪流恨,恨意横生,“我儿子都被乔瑛害死了,他还要贪图司马家的权利,不肯追究处置。” “好,那我就找个能处置她们的人!” “琼儿,你去给我拿纸笔来,我要给你祖母写信!” “好,好!”乔琼赶紧爬起来,跑到外间翻出笔墨纸砚,捧回来铺好,伺候着亲娘书写。 李姨娘狠心咬破手指,把血滴进墨里,写下血书,快马加急送往洛阳的乔老夫人…… 乔渊的亲娘。 她嫡嫡亲的姨母手里。 血书的上的第一行字:姨母亲启,外甥女要被司马氏贱妇逼死了! —— 乔瑛祭奠完弟弟后,开始收拢手里的势力。 曲部回归坞堡,接着受并州兵马司马调遣,领着那边的月俸,不用她管,倒是乞活寨一众人,乔瑛准备把他们隐下来当‘后手’用,便没有上报,而是独自养活。 一万多人。 就算不用月俸,单是吃喝拉撒,需要花费的银子是海量的,浪费的心力也是不凡,整整两个月,乔瑛把所有的心神都耗在这上头。 幸好她有铁矿和从王如凡那得来得报酬,要不然,真是熬不住从无到有的过程。 “行了,乞活寨最后一批房子盖完,坑都盘好了,让她们好好训练,准备猫冬就行了。” 放下账本,乔瑛轻揉额头,她想了想,又叮嘱道:“对了,你让商陆多盯着点儿,那些女子多年受苦,身体亏得厉害,不要吝啬银子,把她们调养好了。” 才能给她卖命! “姑娘,你放心啊,商陆是个菩萨心肠,最看不了别人受苦,她在乞活寨都快哭毁了,听说认了好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做妹妹,要同甘共苦呢。”石竹捧着香茶递过来,嘴里说着,片刻,又一叹,“那寨子里,最小的才八岁啊!” “哪怕是匈奴人,都太过了。” 乔瑛轻啜口茶,眉眼没动。 “对了,姑娘,咱们这边动静这样大,我看崔四、崔六一直在暗探呢,要管吗?”石竹想起什么似的。 乔瑛眉眼微动,唇边勾出抹笑。 她想起这些日子,崔君琢明示暗示,旁敲侧击,她哪来的这些银子?乞活寨的人去哪儿了? “不用理他们!”她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