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知,对赵氏来说,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所谓吾心安处是吾乡。
而对沈云章来说,父母兄长皆在身旁,做国公府的贵女还是庄户人家的姑娘对她来说也没甚区别。
甚至抛却了种种规矩束缚的贵女身份,如今这种肆意鲜活的日子更合她意。
唐悦见两人如此倒是不好再打击她们的积极性,见沈国公起了身,忙撵了两人去正房里暖和暖和,她则开始准备做早饭。
昨日就用小火细细煨了一晚上的羊棒骨汤,此时已经白如牛乳,翻滚着,散发着羊肉特殊的膻香味儿。
手脚麻利的擀了细细的手擀面在汤里滚上几滚儿,下入鲜嫩嫩的小菠菜,水灵灵的小葱碎,一人一碗,热腾腾滚烫烫的,再卧个金灿灿的煎鸡蛋,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羊汤面就做好了。
不过两刻钟,唐悦就扯着嗓子喊开饭了。
围着正房的小炉子,一人一个大海碗,一口细滑劲道的手擀面,一口鲜香味美的羊棒骨汤,冬日清晨的寒气被驱散的一干二净的,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一家人吃的额角生汗,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
“待会儿母亲同章姐儿招呼摊子,可能支的下来?!”
唐悦今日既要跟着沈延宗去问盘炕的事儿,又想多观察观察街上的行情,必要时在同那帮子妇人唠唠,看能不能择定年后的营生,此时吃着面看向赵氏母女询问道。
“嫂子放心吧,保证没问题,不行让三哥跟着我们,若是真忙不过来,让他搭把手即可!”
想起昨日水泄不通的场面,沈云章开口道。
“没问题,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儿!”
沈延兴自然无所不从,如此就说定了。
吃了早饭,一家人各自忙碌开来,唐悦沈延宗跟着几人上了玉泉街,不过却是冲着李匠人去的,帮着赵氏她们归置好摊位,两人就打听了那李匠人的住址,直奔而去。
“要盘炕?随时都可以,今日都初三了,若是你们需要,今日就可以开始!”
李匠人是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身材消瘦,单薄的身板套在厚重的棉衣里,仿佛由竹竿撑着一般,看着滑稽的很。
此时见有生意上门,兴奋的搓着手,没人愿意跟钱过不去,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对他们穷人来说,只要有钱赚,那就算过年了。
唐悦闻言一喜“只是这价格?!”
“唐娘子放心,我李某在这云来镇盘炕数年,靠的就是物美价廉四个字,那炕我定然给你盘的漂漂亮亮的,至于价格吗,收你一两好了!”
李匠人眼珠子一转,做出肉疼的模样来。
果然是无商不奸,唐悦闻言倒抽一口气,她同沈延宗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默契的做出肉疼状。
“怎得如此贵,二郎,我看不如算了,冷就冷上一些,冻倒冻不死人,但若是没有银钱,家里大大小小的十来张嘴,那可是会饿死人的!”
唐悦一脸遗憾:“今日多有叨扰,这价格对咱们来说实在是有心无力,如此就不打扰了,二郎,咱们回去吧!”
说着,就拉了沈延宗准备离开。
“嗳…嗳…唐娘子,有话好说,价格咱们好商量!”
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离开,李匠人瞬间慌了神,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变通呢,做生意向来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这两人也不说还上一还,当真让他措手不及的很。
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要知道就不要价如此高了,他平日给旁人盘炕也不过七钱银子,若是碰上难缠的,六钱也不是不可,今日看这夫妻二人面生,想必是刚到云来镇的,欺她们不知市价,又看两人年纪轻轻,穿着也干净整洁,这才抱着能多赚点就多赚点的想法狮子大开口。
结果却适得其反,让李匠人后悔不迭的。
见夫妻两个听了自己的话停住了脚步,李匠人松了口气,斟酌了一番开口道:“这样吧,这大过年的,你们又是我今年头一个客人,给八钱银子吧,那盘炕的砖泥我都包了,只需大半日功夫,保证给你盘的漂漂亮亮,热热乎乎的!”
李匠人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两位看着面生,显然是刚到这云来镇,唐娘子刚说的话可不对,咱们云来镇啊,可真是会冻死人的,你别看这过了年了,以为冬日就快过去了,你看吧,不再冷上几个月那就不是云来镇。”
这倒不是假话,唐悦已经从康慧娘几个妇人口中得知云来镇冬日的漫长难熬了,只是八钱银子,想到手里屈指可数的银钱,唐悦还有些犹豫。
“六钱!包砖泥,先盘一个,若是满意,后续还要劳烦你再盘上两个!”
正当她琢磨着如何再压压价时,就听身旁的男人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李匠人抽气的声音,唐悦心里一乐,看不出啊,这男人平日不言不语的,却是个人狠话不多的。
她刚想着压到七钱呢,毕竟隔壁王家就是这个价格,之所以一开始没说出来,就是看这李匠人厚道不厚道。
“不行不行,这价格太离谱了,你们还是看看别家吧!”
李匠人故作羞恼,挥手撵人道。
若是换作旁人,自己如此态度,就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