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正堂里一片狼藉,地上是碎了满地的瓷器,细看是一整套价值不菲的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此时已经碎成了一地无人问津的瓷片,让人唏嘘不已。
桌椅板凳亦是人仰马翻的乱成一团,唯一一张还站着的是方明义坐的那张。
方明义一脸愠怒,握紧的拳头因为震怒而隐隐发抖,他看着一脸狼狈的老妻,听着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当即火冒三丈,豁然起了身冲站在角落里一脸忐忑的儿子奔去。
方有为见自家爹怒发冲冠的直奔自己而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当即脸色惨白的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叫了声娘。
“你个不孝子,竟敢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丑事来,我方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今日我就替方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教训教训你。”
方明义说着,伸手狠狠地掼了儿子一巴掌。
他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向来端方有礼,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是如此无耻之人,暗中同人私会不说,还领到家中,虽那姑娘早晚要进方家的门,但一日名分未定就不算数,他如此毁人名节,同那下三滥的登徒子有何区别。
这让他一时间惊怒交加的。
“老爷!有为!”
方夫人眼见儿子被狠掼了一巴掌,整个人都站立不稳,趔趄着朝一旁倒去,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方有为向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此时挨了重重一巴掌,当即惨叫着歪倒在了地上。
那动静看的方夫人肝胆欲裂,也顾不上自己脸上身上的伤,惊呼着朝儿子扑过去。
“方明义,你打儿子做甚,他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被那贱人勾引了去,我儿向来循规蹈矩,何时做过如此出格的事儿,还不都是被裴婉那个贱人教唆坏了,你不去教训那贱人,打有为做甚!”
方夫人一脸控诉,见儿子嘴角沁血,淤青一片的,当即心疼的把儿子揽进怀里。
“鬼迷心窍?!我看是色迷心窍才对,我去怪旁人做甚,一个巴掌拍不响,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是那姑娘硬闯进方家勾引你儿子的不成?!你就护着他吧,慈母多败儿!”
方明义一脸气急败坏,见老妻揽着儿子,两人一个惊恐,一个羞恼的,当下只觉得心累的慌。
自己兢兢业业的经营着方家,月余前他还是春风得意的,铺子生意兴隆,家中夫妻和睦,儿子孝顺,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
对,从儿子闹着要娶那沈家姑娘开始,一切都渐渐偏离了正轨。
难不成这沈家同自家犯冲不成?!
方明义一脸疲态的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颓废不已。
“爹……”方有为见父亲如此,心如刀绞一般。
从小到大,何时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如今见他一脸失望的,他更是无地自容的很。
“都是儿子的不是,是我心怀龌龊犯下错事,这才被人捏了把柄威逼利诱,如今事已至此,儿亦惶恐后悔,还请爹救救儿子!”
方有为此时涕泪横流,他可没忘记刚刚裴婉走时撂下的狠话,旁人他不清楚,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知道这女子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若真是惹急了她,她定会玉石俱焚拉方家下水的。
但若是真的如她所愿娶她进门,方家有这么个颠婆在,迟早会成为云来镇的笑柄。
先前还想过嫁进来任由自家娘磋磨她的想法,如今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她的战斗力了。
只怕她进了门反倒把他们一家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那还得了?!
眼见已经无计可施,还不如早早同父亲坦白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
先前母子两人瞒着方明义,此时听儿子这么一说,他大惊失色,什么叫被人捏了把柄威逼利诱?!
他忙坐直了身子,一脸凝重的看向儿子,还以为他是被人讹诈了。
但见儿子一脸唯唯诺诺,眼神闪躲着道明原委,当下气的七窍生烟。
敢情是自己立身不正,这才被人威胁了,此时见他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方明义气不打一处来,强撑着站起身来就要去抽打他。
“有为有什么错,就是爱慕那沈家姑娘,想见她一面而已,哪会料到会害沈家姑娘被掳,说到底也是沈家姑娘倒霉,更何况她人不是全须全尾的被救回来了吗,也没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过错,且柳家也遭了报应,有为已经知错了,老爷何必还揪着前尘往事不放,如今咱们要解决的是裴婉这个贱丫头的事,老爷莫要本末倒置了!”
方夫人一见方明义又要冲过来,忙护犊子似的把惊恐不已的儿子护在了身后,冲方明义嚷嚷道。
事已至此,你就是打死他又有什么用,更何况方夫人压根不觉得儿子有错。
这番歪理气的方明义一口气没喘上了,差点厥过去,吓的方夫人同方有为一脸惊恐的忙上前扶住了他。
“爹,儿知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你可千万保重身体!”
方有为眼见父亲如此,心里惊慌不已,他能过现下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全靠父亲撑着,若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的,只剩他同母亲两人,只怕方家也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