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弦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他又没说错，小曦儿既然发话了，他就算不是钟温羽这会儿也得是！
这是当哥哥的天经地义的品德操守！
只是既然承认了，他就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装作不认识清沛了。
他看向清沛，一向能言善辩的他，这会儿却语塞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沛也许还是清沛，但他却已经不是过去的钟温羽了。
如果他还是钟温羽，在看到清沛还活着时肯定会惊喜不已，安慰清沛，担忧清沛的身体，询问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是如何活下来的。
但如今的他面目全非，早已没办法像过去那样对待清沛。
而清沛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怎么着，这会儿也不说话。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
宋扬天本来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但又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尴尬，干脆蹲下身将最后几张符纸贴在合适的位置，先完成于曦的任务再说。
她一动作，钟弦的注意力立刻有了转移的地方，开口道：
“这是小曦儿让你们贴的？”
这符纸钟弦没见过，但符纸上有小曦儿的灵力在。
宋扬天点了点头。
正要说话，钟弦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在她身旁道：“给我，我来，你告诉我贴在哪就好。”
小曦儿的符纸当然得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来贴啦！
宋扬天：“……”
送上门的免费劳工不要白不要，资本家宋扬天当即毫不犹豫的将剩下的符纸都给了钟弦。
钟弦边帮他们贴，边问道：
“小曦儿和你们在一起，她在哪？”
宋扬天点头，“对，她救了我们一命，还处理了楚萧的分身，现在应该在另一边布置符纸。”
听楚萧的分身真的是小曦儿干掉的，钟弦顿时眉开眼笑。
他就知道！
他和小曦儿最有默契了！
等贴完他就去找小曦儿！
看钟弦笑眯眯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乐颠颠的贴符纸，一点都没有之前疏离的模样，宋扬天立在一旁，只觉得传闻真不可信。
传闻中的钟弦是个极其残暴的疯子，一言不合就斩人脑袋，据说还喜好收集人眼球，可眼前的人虽然是个疯狂的妹控，却也不是不能沟通。
隐约，还能看到几分她长辈所描述的秋洛城城主模样。
“城主大人。”她迟疑的开口道：“我祖上，是秋洛城的居民。”
她倒不是想邀什么功劳，只是这么多年坚持的执念终于完成，她想尽可能再实现一点祖上长辈们的心愿。
楚萧已除，崇山大乱，清心等人也休想活着离开。
等这一切结束，能不能将功抵过，减少一些城主大人对他们的恨意？
钟弦仿佛没听到她的这句话。
就在宋扬天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时，清沛忽然对钟弦道：“你贴歪了一点，最后一张再往上贴一点。”
钟弦手上的动作一顿，将手往上抬了抬：“这里？”
“差不多。”
钟弦这才将最后一张符纸贴好。
他回头，就看清沛正紧紧盯着他，红着眼圈，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他这副模样钟弦实在是太眼熟了。
清沛是个胆小鬼，明明是鲛人，在水里游泳都不敢往漆黑的地方钻，年节放炮，能把他吓得上蹿下跳，小孩子都喜欢拿鞭炮捉弄他。
他每次一害怕，或者一被欺负，他就要哭。
可偏偏他们鲛人又爱美，哭得多了就会脱水脱成小鱼干，皮肤就会皱掉，没有以前光滑了。
所以清沛每次委屈了，就是这么一个表情，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而每当这个时候，钟弦和崔元溃都特别损的要先笑话他两句，再去帮他报仇。
因此看到清沛这样，钟弦完全是习惯性的笑了一声，打趣道：
“你这又是让谁欺负了，怎么谁都能——”
话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当即闭上了嘴。
空气再次沉默，他心情烦躁，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像溯显允那家伙一样嘴笨，回去他就要揍溯显允一顿解气！
好半晌，钟弦才道：
“我以为秋洛城的人……都死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提起秋洛城。
每提起来一次，他都不可避免的回想起秋洛城的一切，接着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么丑陋。
宋扬天闻言，忙道：“仙门毁掉庇护所的时候，一处庇护所的地下坍塌，有一些人侥幸活了下来……至于清沛，他是被仙门抓去了。”
清沛垂眸拨弄着手腕上的疤痕，低声道：“温羽兄恨我恨到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
“你脑子坏掉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钟弦扶了下脖颈，眼里隐约多了几分疑惑，但语调依旧是和往常无异的漫不经心，恶劣道：
“还有，庇护所也是被我毁去的，要说恨的话，也应该是你们恨我吧？怎么，秋洛城的后人现在要杀了我为你的祖先报仇雪恨？”
他眯缝的眼看向了宋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