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建起的东西已尽数崩塌。
纪渊此人,才思敏捷、行事果决。只要有一丝疑点,都不会放过。再加上小球每次靠近纪渊都会剧烈波动,可见他背后有很大的势力。若他真起了疑心,定会有办法查个清清楚楚。
“鬼魂索命……不要过来,你本来就快死了……我什么都没做……”耳边又响起下人惊慌失措的声音,莫离玉赶紧收回思绪,喂那下人吃了一些安神的药物。
这下人他很熟悉,正是经常代表莫家在城中分发丹药之人。他说的话莫名其妙,旁人或许听不出,莫离玉却能隐约猜到。
想来是莫家分发的草药有问题,加速了许多重病之人的死亡。死人的作用……自然与尸傀有关。
莫离玉摁了摁眉心,只感觉一场大火,把他心中无形的遮羞布彻底撕开了。
他其实早就察觉莫家和陆家在做些什么不见光的事情,只是他极力想将自己撇清,就对此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也不想查。
莫离玉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出击,去找纪渊。他转头朝下人吩咐了几句,便朝纪渊所在之处走去。
他必须知道纪渊是不是冲着莫家来的,又调查到了哪种程度。
莫离玉如此说服着自己。可当他看到纪渊从游廊另一头朝他走来时,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忐忑不安的紧张中。
想到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人,莫离玉故作淡定地朝纪渊走去。
纪渊一如既往地和他打了招呼,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莫连生将昨日走水的事都告诉我了,说嘱咐你在处理。我和他下完棋,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帮你出点力气。”
“我看离玉你面色不佳,怎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别担心,有我在。”
莫离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看向身边排成一排的仆从和侍卫:
“这位大人修为高强,又心细如发。你们将昨天走水前后的异常再仔细讲一遍。”
这些人都是他特意挑出来的,对莫家极为忠心,且先前他问话时,一个比一个机灵,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仆从和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地讲述。莫离玉之前刚刚听过一次,这次注意力便落到了纪渊身上。
没想到纪渊竟和莫连生认识。听他口气,似乎也是莫连生委托他来帮忙。难道,他来莫府不是为了调查尸傀之事,反而是来帮忙的?对于当年那件事,他又知道多少……
莫离玉盯着纪渊的背影,神思正在飘动,忽然间听到一个先前没听过的信息。
“……作法之时我曾看见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符纸,随后阵法就惊动了,不过应该只是巧合。”
“你详细说说那人样貌。”
“那人是少爷带回莫家做客的修士,容貌极为出众,我也形容不出来。对了……少爷喊他叶道友。”
莫离玉猛地扭头,目光射向那正在讲话的侍卫。
纪渊看向莫离玉。正午阳光下,青年白玉般的面庞上,总是挂着的淡淡笑意消无影踪,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竟显出几分刀刃似的锋锐寒气。
莫离玉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发出。
他意识到,这侍卫或许是有意将事情引到叶修寒身上。
“是叶修寒。”纪渊平静地说。
来不及细想纪渊如何会认得叶修寒,莫离玉心中一紧,急忙开口,就连声音都变高了:“这事和叶修寒没关系!”
院落中一片静寂。下人们面面相觑,一脸惊讶。纪渊不动声色,目光加深。
莫离玉喘着气,衣袖里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低咳几声,试图恢复到平日的冷静淡然:“叶修寒……叶修寒……”
“对,昨天下午我是邀请叶修寒来切磋医术。后来天色已晚,就让他先回去休息。那作法之地是他回屋时必经之处,他应该只是无意间路过那里。”
纪渊眯了眯眼,没有反驳,似乎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他捡起符纸后,还做了什么?”
“这……”侍卫摆出努力回忆的模样:“我想起来了!他捏着符纸看了很久,最后收起来了。”
“这么一说确实奇怪。”
纪渊心思深沉,他若是一味替叶修寒辩驳,反倒会加重他的疑虑。莫离玉转向侍卫:“那符纸还有吗?你去拿来一些让我们看看。”
侍卫点点头,转身吩咐几句,很快便有人拿着符纸过来了。
莫离玉捏起符纸,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将那符纸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
这符箓画得狰狞可怕,但凡有点常识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不祥之物。叶修寒不可能看不懂这符的作用,为何要私自留存?
难道阵法被惊动真的和他有关?
莫离玉立刻按下了这个念头。他与叶修寒接触了这么久,很清楚他是一个极为纯粹善良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与残忍嗜血的魔修有交集呢?
“这朱砂色如红珊,是从哪儿来的?下午我和叶道友炼丹之时,就突发奇想,想要用朱砂来绘制丹方……罢了,此事并不急,你先详细说说作法的情况。”
莫离玉一边听着下人汇报,一边悄悄朝纪渊看了过去。他也不清楚这样做能不能打消纪渊的疑虑,但至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