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禁山,灵气山谷中。
一条大蛇正在迷雾中,缓缓地靠近山谷入口。
半月石壁下,小牛犊已沉沉睡去。
一旁的篝火还散发着余温。
两盏发着幽光的双眼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在昨日林栖活动过的地方,不停吐着蛇信。
它嗅着这里残留的气味。
并记住它。
路过篝火堆时,它甩动长尾抽了过去。
一团火星在迷雾中四散开来,如同天女散花,煞是好看。
-----------------
翌日,林栖早早起床,在院里水缸旁边洗漱。
“三姐,娘呢?”
“去郑家拉牛了,过会就回来。粥煮好了,你快些吃吧。”三姐起的很早,为一家人煮饭。
“好。我看看大哥。”林栖洗漱完。
掀开东屋的门帘,见大哥正躺在床铺上,似乎没有醒。
走近瞧了瞧,呼吸还算平稳,面色有些发黑,原本乌黑的粗发,如今也白了一些。
他轻轻地离开,没有打扰。
虽是兄弟,其实情同父子。
大哥性格敦厚老实,对老娘够孝顺,对妻女疼爱,对弟弟妹妹也很好。
林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又与家人生活了一年多,如今已经融入这个家庭。
人拿真心待我,我亦真心待人。
他蹲在廊下的墙根下,拿着一块粗面馒头,就着一碗稀粥和豆豉吃早饭,想着今天多采些药回来。
突然,三姐又往他手里塞了个圆圆的,热热的硬东西。
“三姐,你咋把鸡蛋煮了?咱娘可是要拿它换铜板的。”
林栖一边调侃,一边自己剥开吃了,没有丝毫停顿。
推让是不可能推让的,补充营养是当务之急。
营养不良的负面状态可是一直挂着的。
以往家里能有资格长期吃鸡蛋的,只有大哥一人。
没办法,谁让他是家里的劳力,要做重体力活,要服徭役,总要吃好些才有力气干活。
别的人,只有生病了,才有可能享受到。
“你现在生了病,总要吃好些。”
他算是认可这個说法。
现在大哥重病,自己成了顶梁柱,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与野兽争食。
过了会,他发现三姐抱着他的被褥和草垫子走出屋子。
他头皮发麻,腾地一下跳起来,放下吃食,就要上前。
“三姐,三姐,我自己来!”
“吃你的饭去!”
三姐将他伸过的手拍开,嘴角忍着笑。
将被褥草垫铺在院里绳条上打开,然后在院子里拆起了湿了的被面,准备清洗。
“三姐,让娘来整吧。”
“咋了,怕丑?你小时候的尿布,还是我给你换呢……”
“行,行,行,你爱咋咋滴!”林栖连忙摆手制止,求别说了,赶忙躲回厨屋里吃饭。
眼不见,心里静。
等他吃完,林老娘拉着两头母牛,又带着一头小牛犊回来。
林老娘见三姐手上的被面湿痕有点深沉,脸色一沉,看了眼被面的花纹,是东屋的被子。
于是,她开始在院子里寻找肇事者。
此时,刚从东屋里出来的英子揉了揉眼睛:“奶奶。”
“英子,你都多大了,又尿床!看你出息的,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哟……”
幸好离别家远,不然非引来邻居看热闹。
英子有些懵逼的望着奶奶唾沫横飞,而自己的娘亲正在偷笑。
“我没……”
她的声音被林老娘的大嗓门所掩盖,双泪挂在眼眶,有些委屈地推了推娘亲的肩膀,希望娘亲给她做主。
林栖趁机走出来,将准备好的竹篓一左一右放在母牛背上,然后去接牛绳。
“娘,英子还小,你就别说她了。牛绳给我,我早点进山。英子,六叔今天一定给整个漂亮的竹蜻蜓。”
说罢,不待老娘反应,拉着两根牛绳就要走。
“哎,等会!”
三姐见他要走,赶忙叫住,又进厨房里看了一眼:“你多带块馒头去,中午也能垫垫肚子。”
林老娘少见地同意了,同时瞪了他一眼:“愣子啊,赶紧拿着,赶紧走!”
林栖其实想说,我早就多带了。
没有解释太多,接过馒头,一溜烟地跑了。
两头老母牛,一头是昨天的,另外一大一小则是新增的。
这样一天,就多加50文的工钱。
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为了省些钱,西郑家一般只会加钱喂饱这些有了崽子的母牛。
别的牛,一般几天放一次,平日少喂点干草。
他其实有些疑惑,为何明知道他已经丢了一头小牛,怎还敢让自己再次带着小牛犊进禁山。
小牛犊太小,还上不了牛绳,最容易出意外了。
“不会是故意的吧?反正丢了牛,自己得赔?”
三贯钱的价格,虽不便宜,但也赚不了多少啊!
想不通这些,他索性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