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山边缘,望不见尽头,深邃而昏暗。
如果有的选,闻龙并不愿意走禁山边缘,因为这里有许多像狼群一样的野兽。
林栖的话让他明白这是唯一的出路,他没有怀疑,点头同意。
“这条路,我前些日子走过一遍。我在路上留了记号,你顺着我留下来的记号往前走就行。等到了地点,你再出禁山。”
林栖之前勘察过路线,只是没有与闻龙说过,闻龙此时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刚要道谢,又被林栖打断:
“等到了雷泽郡,你们就扮成贩山货的行脚商,再往东南方向走,走到漓水。你们再顺江而下,可直入东海。”
林栖之前了解过孙达的履历,雷泽郡正是孙达曾经待过的地方,林光豹等人也给他详细讲过雷泽郡以及南离州的情况:
“到了东海,离东夷州也不远了,那边如何过去,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林栖说完,取回自己刚刚藏起来的包裹,递给闻龙:
“这里面是些行脚商的衣物,还有一些干粮,碎银子和铜板,待会你兄弟俩各弄个扁担,挑几个竹篓,装扮一下。”
这個包裹和衣物,是林栖让三姐新裁的,然后又泡在灵气山谷的溪水里浸过大蛇的洗澡水。
想来,这上面的气味足够他们走出禁山了。
闻龙并不知道大蛇气味的事,单纯感激林栖为他考虑好了后路。
他接过包裹,没有道谢,只是用力点头,又要行礼,却被林禁拦住。
“行脚商,你是看过的吧?”林栖多问了句,见他点头,又叮嘱了道:
“路上,你们一定要先收山货,再去问路,不要心疼些许钱财。你得像个行脚商的样子,才不容易惹人怀疑,等到了码头,你们可以将这山货再卖掉,又能把钱换回来。”
接着,林栖又交代了些细节,又叮嘱对方随机应变,半路上遇着不对劲的地方,就改变路线。
最后,林栖郑重叮嘱他不要扔掉包裹和衣物。
“师兄保重!”
闻龙单手将包裹背在身后,朝林栖抱拳。
“保重!”
林栖挥了挥手,望着闻龙远去的背影出神。
此时,山中雾气升腾,又浓厚了几分,月华照进来,远处一片茫茫。
闻龙回到自己在山中搭的草棚,闻虎已经在等他,听说大哥杀了那五人报了仇,一时间十分激动,嚷嚷着要去给闻父祭奠扫墓。
闻龙想起林栖的叮嘱,摇了摇头没有同意:“待我们混出名堂来,再来不迟!”
二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时,闻龙又带着他朝北边拜了一拜,这才动身。
“哥,神女不是在南边么?”
“莫要多问,走!”
“哦。”
……
南坡林家。
林老娘一晚上睡的不踏实,这家里刚刚过上好日子,小儿子又倒在了擂台上。
这样的场景总让她想起死去的丈夫,心里头就跟压了千斤大石一般,吃睡不安。
她醒来发现英子竟然还没回来,骂骂咧咧了句:“死丫头,对她六叔比她亲老子还亲!”
看了看天色,还黑着,农家没有滴漏,不知时辰。
此时,月华铺满了院子,她披衣起身,推门进到堂屋。
桌上的油灯被穿堂风一吹,剧烈摇曳起来,林老娘看了一眼小马扎,上面没人。
一下子,林老娘有些不安来。
英子一直守在这西屋门口,怎灯还亮着,人不见了?
赶忙掀起西屋的门帘,探出头来,只见床头侧坐着个小人儿。
英子坐在床沿,侧靠在墙上,小脑袋不时从墙上滑落,来回点一下。
她双眼紧闭,嘴角里还流着哈喇子,把抱在怀里的书面都浸湿了。
“你怎坐这里?你六叔怎样了?”林老娘叫了声。
英子茫然地抬起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下一秒,猛然惊醒,赶忙跳过来挡住奶奶,还用力将奶奶推出屋子。
“奶奶,六叔在睡觉,你别来打扰!”
林老娘没好气道:“死丫头,你发什么疯!”
“六叔说的!”
“起开,你老子的话,也没这么管用过!下半夜我来守着,你回屋睡去……”
林老娘看着气势大,但力道远没有习武的英子强,被英子推的连连后退,退出西屋,这才停住。
英子见奶奶有点生气,立马撒娇道:“奶奶,我守着就好。”
林老娘又气又欣慰,还是转身走了,没好气道:“等明儿再让你娘管管你!”
英子见奶奶走了,深深叹了口气,心底有些害怕和担忧。
六叔去哪儿了?
打从她上半夜进西屋问六叔要不要喝水,就发现六叔不见了。
然后她在床头上找到一个竹牌,正面写着“出恭”二字。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六叔回来。
于是,她又发现背面写着,“再等会!”三字。
此时,东屋里也传来动静,是林武山的声音。
他披衣走出来,打算来西屋看看:“英子,你六叔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