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哲忍不住将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山下的商队。
褚时英选得这个蹲守的地方十分巧妙,位于商队正上方,他们轻易不易察觉,而在上面的人却能清晰看见、听见他们在做什么。
只见豪跳下领头的牛车,商队中有人质疑,“豪,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这么多年,一遍遍走过的路,怎么还会走错,说话之人捧着简易路线图,还和商队中其他人交谈,在路线图上指指点点。
“我们应该趁着现在正处于晌午,天气暖和,赶紧走出这片山区,到晚间应能回到路上。”
没有走过的路,风险太大,他们不能承担这个后果。
但他们说完后,豪并未回应,只是抬起手,由一百名车夫、两百名走商人、一百名护卫组成的庞大商队分成两派。
半数人从牛车上跳下,自车底摸出长剑,将不明所以的人团团围住,剑指喉咙。
“豪你这是做什么?”
山上,褚哲不禁直起身子,被秦歧玉按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豪背着双手,示意拿刀的人,将这些人都捆起来,这才发话:“褚商即将易主,难不成你们真想跟着褚时英那小丫头混?”
“呸!”不知是谁吐掉了嘴里的破布,大骂道,“我们都是褚家人,豪你这是背主!”
“背主?”豪怒道,“我们在他们褚家眼里算什么?这么多年,褚家连个姓都不愿意赐下,我们风吹雨打走商路,他们在郸阳城里享福!”
“人家是主家……唔唔……”
豪亲自将破布塞回那人嘴里,同他们道:“如今我们已经出了郸阳城,你们就算想找人来救你们都不会有人来的。”
“现下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不跟着我一起投靠李公,我们日后吃香的喝辣的,要不,命丧在此,你们选吧。”
说着,他将长剑扔在被捆之人面前,让他们选。
有人唔唔出声,豪示意自己人扔掉他嘴里的布,听他问道:“李公是何人?”
这人山上被气得发抖的褚哲也想知道。
豪朝天上拱了拱手,“李公,李嗣远,也是郸阳城一大豪商,你们应有所耳闻。”
“你们也不用怕,我们今日走后,再不会回郑国,李公将带着我们去吕国,为我们安置家眷,送我们房产土地,美好的未来在向我们招手!”
“只要你们同意,我便带你们去见李公,李公就在前面不远处!”
是的,李嗣远藏身于前方二里地,就等豪安抚完商队的人,直接收复褚商。
褚哲指着大言不惭的豪,示意褚时英,你带这么多人,赶紧下去抓他们啊!
褚时英轻声道:“伯父,不急,我们总要知道,有多少人想出卖褚商,又有多少人是忠心耿耿的。”
她话落,下面的形势又发生了反转,有人喊道:“鸟!老子跟你们拼了,要不是主公给了老子一口吃的,老子十多年前就死了,老子生是褚商的人,死是褚商的鬼。”
那人猛地站起,一脚踹翻控制住他的人,抢了对方的剑割断绳子,回身又将同伴身上的绳子砍断,直接和他们厮杀起来。
有人带头,商队里被捆起来的人,纷纷勇猛了起来,笑话,他们走商这么多年,是被吓大的么,知道商路上都有什么危险吗?
天灾就不说了,还会遇见猛兽、拦路的人祸、吃人的蛮夷,他们全都挺过来了,此时豪区区钳制算得了什么。
有人奋起反抗、有人浑水摸鱼、有人互相协助,在山上看得一清二楚。
褚哲被他们的英勇身姿感动的一塌糊涂,连连直呼自己眼瞎,褚时英看着下面人群中最勇猛的人,眼角频频抽搐。
那率先站起反抗的人,不是顺叔的儿子健又是谁?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褚时英站起,跺了跺蹲麻的腿,喝道:“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杀!”
“呕嗷嗷!”一群人叫着号的往山下冲,褚时英则一左一右被秦歧玉和褚哲拽住了胳膊。
杀什么杀,她会功夫还是怎么的。
秦歧玉一双眼勾着她,轻笑:“时英,你要去哪?”
褚哲瞪她,“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就她这小身板,冲下去都是送菜的。
行吧,褚时英消停下来,她这不是前世号令军队号令惯了么,下意识就要同郑国士兵共存亡了。
山上的人一冲下去,局势顿时一边倒。
从豪到最开始拿剑那些背主之人以及被豪煽动打算投靠李嗣远的人,纷纷被绑了起来,就扔在最开始他绑人的地方。
豪看着健,目眦欲裂,“是你!”
健甩了下铁剑上的血,嗤笑,“不光是我。”
“还有我!”这回,褚哲终于能出声了,他从山上走下来,眼中的失望深深刺痛了豪。
豪在地上扭动,“主公,我为主公鞍前马后,可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得到,就连姓氏都不曾赐予我,我转投明主,我没错!”
这个时代,庶民、奴仆是没有姓氏的,只有豪绅贵族方才有姓。
褚时英被秦歧玉背着从山上下来,刚落地就听豪的不悔之言,别人不知道,她多活一世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