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柿跪下请安,但对面的人却久久没有发出声音,然而刘柿却能感觉到那犀利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
他心里头原本就有鬼,这无形的压迫感更让他紧张,大冷的天,身上居然出了一身的汗!
江揽月稳稳的坐着,看着那不远处跪着的人头上冒起了白烟,眼里划过些嘲讽,方才开口。
“刘柿——你虽然是下人,但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论理儿我应该叫你一声刘叔。”
刘柿心尖儿一颤,忙道不敢:
“姑娘是主子,如今更是县主,身份尊贵。而小的只是江家的一个奴才,怎么敢当您一声叔呢?”
江揽月便笑:“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江家的奴才。那之前在孟家,怎么还听孟淮景的话,告诉我假消息呢?”
“姑娘……”刘柿心里一惊,悚然抬头,正好撞上江揽月犀利的目光。
她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收起,冷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透着犀利,仿佛一切都已经洞悉。
刘柿嘴巴张张合合半响,然而在这样的目光下,那些原本准备好为自己开脱的话,瞬间便说不出来了。
他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哭着道:
“姑娘,都是奴才猪油蒙了心!那会儿奴才的老母病了,需要银子治病,那姓孟的拿着银子上门,奴才这才……”
他话还没有说完,杜若就‘呸’了一声:
“你找借口也不知道找点儿好的。别人不知道,你难不成不知道?还有谁比咱们姑娘医术好?”
“我、我……”谎话被拆穿,刘柿磕头的动作顿了一顿,飞快的道:“姑娘那时管理侯府,日理万机,我怎么好拿这事儿去烦她呢?”
说完,又着急忙慌的辩解道:“不过就那一次!奴才只为他办了那一次的事!奴才发誓,要是说了假话,叫我不得好死!姑娘,您相信我啊!”
仿佛为了让江揽月看到他的诚心,他还抬起头来,举着四个手指头发誓给她看。
江揽月有些想笑,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嘲讽——这样的人发的誓,能有几分可信?
俗话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即便真如他所说只有一次,但是若给他机会,再犯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如今,我也懒得同你去说是一次、两次、还是多少次的问题了。
我只问你,如今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要不要?”
刘柿眼睛一亮,着急道:“只要姑娘饶了奴才这次,奴才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
“没那么严重,只是要你去办点儿小事儿。但你也知道,背主的人,我们江府是不敢再用了。
但若你能办成此事,我便放你们一家出府。你要想清楚,这次还会不会背叛我?这是我给你们一家最后的机会。”
不是报官,不是发卖,而是放他们出府!
对于犯了错的下人来说,这可不止是网开一面,而是开了天恩了!
这样大的诱惑在前头,刘柿内心激动,又有些害怕。
只是想到江揽月从前管束下人虽然严厉,实则对比起其他的主子来说,却很仁善,不是那等阴毒的人……
他一咬牙,下定决心:“只要姑娘肯饶恕奴才一家,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愿意去做!”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抓住这最后一个机会的模样,江揽月满意的笑了。
“那我便跟你说说接下来你都要做些什么……”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刘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杜若有些担心:“那刘柿真的会按姑娘说的去做吗?”
“就看他到底是不是个聪明人了。如今的孟家落魄如斯,翻不出什么浪花。而我是他的主子,掌握着他们一家的命脉。
若是他连这个也想不明白,那接下来不论我怎么处置他,都是他自找的。
再者即便是他不办,这事儿我另外找人也就是了。”
杜若闻言,知道姑娘的事儿大概率不会被这刘柿搅黄,这才放心。
只是想起就这样放过了他,还是有些太容易了。
毕竟,要不是姑娘走运,听到了那孟家母子的密谋,岂不是就要被刘柿传来的假消息给蒙蔽了?
那便只能被孟家那对母子、还有卿清这三人合起伙来坑了!
江揽月听了她的担心,淡淡一笑:“你以为我放了他们一家出去,他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呵,她又不是菩萨。
别看表面上刘柿一家被放了籍,但他们世代做奴仆的,一辈子只会伺候人。
出去了,没有手艺,能做些什么?
即便是身上有些银子,他能开个铺子做生意,先不说赔不赔的话——孟家是没用了,但是那臧家可还坚挺着呢!
她让刘柿去做的事情,明面上只牵扯到了陆老太太,但是只要官府来了人,用心一查,臧家的那老太太也脱不了干系!
而作为去办那事儿的刘柿,臧家又岂能放过?
到时候一家子定然在京城待不下去。
若被逼得离了京,去了外地,一无根基,二无钱财,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这也是她要将此事交给刘柿,而不让自己人去办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