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夫人的生辰是腊月初二,自打冬月里迎回御赐的万寿金匾,外边各处的礼物也都陆陆续续进门了。
盛母只高兴地观赏了皇帝御笔亲题的匾额和贵妃娘娘送来的黄金寿星,对其余的礼品不很在意。是箫思凌亲自查验了珠宝、彩缎、香料、器具各式物件,连同礼单一并收好。
流水似的筵席大摆了三天,才算把皇亲国戚、朝臣命妇、远近亲友都招待全了。盛府里贺寿家宴开席的那天,已是腊月初五了。
按规矩,正房夫人和嫡出子女才有资格在家宴上陪坐于上首,只是盛母喜欢孙儿辈,每年都吩咐在自己跟前给几个孩子单摆一桌。
往年李月荷拖着病体自觉不吉,只敢在下边略路坐坐,箫思凌则骄傲地站在高台上俯视众人,大出风头自不必说。
盛母华冠丽服、红光满面,以极其放松的状态靠坐在上位,向周围的人说:“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今儿只当是小聚,不必拘束着。”
李月荷仍是时不时咳几声,又见箫思凌依傍着盛明翰一起过来,便主动要到下首去坐。
这回盛母却不许了:“我瞧着你身子已见好,今年就留在这边说话,再抬张方桌过来,让孩子们一起坐。”
箫思凌听到盛母抬举李月荷的话顿觉失落,把水红的手帕都攥出了褶。眼下留在上边多余,退下去又心有不甘,她只好拿水汪汪的杏眼望向盛明翰,流露出惹人怜爱的神色。
温诩远远地看着,也在心里盘算起来:也不知李月荷今天是烧了哪柱高香,竟显得不那么虚弱了,回头得好好打探,把药加重些才妥。
盛明翰岂会看不见美人眼里的秋波,他假装会错了意,吩咐管家道:“既然母亲发话,那各房就都来这边,让少爷小姐们跟着,依次落座。”
箫思凌转忧为喜,偷偷地捏了下盛明翰的胳膊:“今年可以好好地热闹热闹了。”
盛母和盛明翰正中而坐,各用一套波纹酒桌,桌子的挡水线都是镶了金的。再往下几阶的地方,左右各置了两张精致的条桌,上边雕刻着流畅的流云百福图样,亦是别样精致的。
箫思凌拉着盛流珠先占了盛明翰那边的第一桌。盛流芳面向高台行了礼后,便挨着李月荷在靠近盛母的那边坐下了。黄昭若看着箫思凌夸张的头饰直撇嘴,故而不想与她一边坐,也牵着盛流丹走到了盛母那侧。胡小弦看各人都已定下,才领着盛锦程走向了最后一桌。
菜品丰富俱是精致,歌舞柔美不失庄重,一切都是按盛母的喜好安排的。
盛明翰坐了一阵子后便兴致缺缺,管家张顺见状堆起笑脸,张罗开了拜寿行礼。按祖制,拜过寿、奉上礼,女眷们留下看戏,相爷就有理由离席了。
盛明翰走下酒桌,面向盛母站定,各房夫人带着孙儿辈随后列齐,齐整整地行了跪拜大礼。
管家张顺、崔嬷嬷并着些有头脸的管事也来拜,盛母忙摆手:“你们俩是与我这老婆子年岁相当的老伙计,今日不受大礼。”崔嬷嬷和张顺便笑,二人深深作揖,任凭身后的各处管事跪了。
盛母看着黑压压的一地,笑得合不拢嘴:“行了行了,都起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