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孟安在相府住了下来,好些个朝廷大员纷纷登门,甭管是惯会见风使舵的,还是向来刻板教条的,但凡能跟相府搭上话,无不奉上厚礼,意图让自己的孩子蹭个好先生。
偏院里,盛锦程闷闷不乐。
盛流芳逗他:“是在头疼爹爹的训话,还是在担心孟先生的板子?”
“爹爹时常叫我去书房,只要书背得好,便没有什么可怕;孟先生声名远播,他若是罚我,也必是应该的。”盛锦程说起了自己的担忧,“大姐姐,你是不知道,以前宫里一起伴读的那几个人,眼下正愁没有去处,我已看见他们各家都来过了,保不齐又要学在一处。本想着孟先生学识广博,得抓住机会好好念书,可那几家的子弟却都不是刻苦的,肯定又要搅得我不得安宁。”
“以前是在宫里,那几个人撺掇着太子玩乐,太师也不好约束。如今是在咱们府里开的家学,只要你拿出治学的态度来,他们哪还有恣意妄为的道理?”盛流芳让他不要担心,“而且父亲盼着你成才,不会什么人都放进来搅局,孟先生是极好的师傅,你只管安心读书。”
怎奈盛锦程还是一张苦瓜脸:“爹爹与那几家同朝为官,少不得要卖他们几分面子。我前几天碰到了公子哥儿姜弼,他父是掌銮仪卫事大臣,说知道爹爹笔精墨妙,特地准备了上等的端砚孝敬。还有刑部尚书,贫嘴刘茂的老子,他倒是没直接找爹爹,可人家不知道是从哪里寻到的人形何首乌,直接送给了祖母,她老人家让崔嬷嬷亲自泡水、炖汤,每天都要服用,这几日鬓边果然生出了一些黑发,可给高兴得不行。唉,一个个的都知道投其所好,依照爹爹的脾气,要说对他们几个就读于家学的事情置之不理,他哪能好意思。”
“噢噢,他们还有这一招。”盛流芳也没办法了,“要真接了这几个学生,孟先生估计也要头疼了。”
“大小姐怕是也不得闲了。”胡小弦沏了茶来,“听说老夫人特意请了宫里的教习嬷嬷出来,说是也让您学些技法礼数。”
为保盛锦程不受影响,胡小弦今日解了禁足,她见盛流芳自己倒水,便挨在桌边坐下:“只是西院哭闹着说不公,最后才定下府里的小姐全都学,再加上将军府的萧茵茵,算来人也有不少呢。”
“这样啊。”盛流芳顿时没了精神。
这下换作盛锦程来了劲:“大姐姐,当年国师大人亲自批命,说你可是非比寻常的命格,祖母也总说你将来会一飞冲天,看来是为以后打算起来了。”
盛流芳耸了耸肩:“冲不冲天的有什么要紧,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吃饱喝足。”
盛锦程的书童一直在边上伺候着,闻言弯了弯嘴角,见盛流芳不经意间看过来,他自觉失礼,慌忙掩口,随即紧张得不行:“大小姐莫怪,我绝非心存不敬”。
还是盛锦程安慰他:“有礼,我这位长姐是最率性的,不会那么小气。”
盛流芳回到东院时得知,老夫人叫上了李月荷和盛明翰,同去问候孟先生和教习嬷嬷,顺带定下课业的安排。看样子,开课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盛流芳便跟盈儿和彩儿一起煮上了润肺汤,烤上了香炉饼,安安静静地等。
汤已重热了两回,李月荷和素心总算是回来了。盛流芳贴到近前,给娘亲揉肩,彩儿和盈儿则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茶点。
素心将香炉饼切成了小块递给李月荷,有些怨气道:“灌了一肚子茶水,总算能见点干粮了。”
李月荷笑话素心道:“你已在相府呆了这么久,还要学小丫头们一般,与别人置气么?”
素心忿忿不平:“原说好只为咱们小姐请教习,西院萧思凌一阵哭闹后就改了。放眼这京城去,谁家庶出的女儿能与嫡女一样的待遇?”
李月荷细细地嚼着点心:“为娘的,总是要为子女多考虑,这件事我还真不怪她。况且流珠、流丹也不小了,家里的孩子们一起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素心只好向转头盛流芳几人告状:“光是家里的也就算了,将军府的三个儿子都不落下,不但他们要来听课,临了还把萧茵茵给捎上了,萧家不论男女都要往盛家塞,真是要占尽便宜了。”
素心越说越生气:“孟安当年师从咱们家老爷子,孙嬷嬷也是因为敬重太傅大人的人品才肯过来。今日商定家学之事,前头本就是请了大夫人出面,可这箫思凌却闲不住,一趟又一趟往前厅撺掇。她一时说孟安仪表堂堂,一时夸郑嬷嬷典雅大方,明明就是没话找话,还死乞白赖纠缠着不肯走。不到一柱香的时辰呐,光茶水就添了五六壶,倒叫咱们夫人说不成话了。”
盛流芳早就明白了:“萧姨娘一是要彰显恩宠,表明平妻的身份,二是要献下殷勤,给先生和嬷嬷留下好印象。说到底,无非就是怕盛流珠和萧家的孩子不得关照罢了。”
素心止不住地替李月荷委屈:“咱们家夫人大度,从来不争不抢,西院的却变本加厉,愈发趾高气昂起来。萧姨娘仗着偏爱,处处都要压过夫人一头,如今时时不忘为娘家打算,老夫人和老爷竟然也默许。”
“你不是也说了,箫思凌她是仗着有老爷的偏爱,才敢如此行事。既然已经如此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