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很快取来了兄弟俩常用来泡水喝的干树叶:正面青灰色、背面淡绿色的椭圆叶片,虽晒干后有些外卷,仍能看得出质厚偏硬,边缘有锯齿状的小尖尖。
药仙仙拿了几片叶子仔细观察:“有点像黄杨叶。”
纪长乐则凑近那包叶子闻了闻:“跟苦丁叶的气味差不多。”
药仙仙和纪长乐虽然熟悉各样药材,但面对眼前的干枯叶片,她俩仅凭感官不好轻易做出判断。
纪长乐便问:“刘三哥,长出这叶子的树木是什么样?”
刘三回答道:“约莫五六丈高,整株遍布软毛,长成了还能结果子,是略扁的红色小球,一串一串的样子。”
有这样特点的植株,林子里太常见了,还是没有办法确定具体的目标。
纪长乐不想再猜了:“刘三哥,这叶子很可能是疫病的克星,走,快带我去亲眼瞧瞧。”
一听说有根治疫症的可能,刘三也心急起来:“成啊,这树就在我们常住的山里,四五月份长势最好,一大片一大片的,多得很呐。”
纪长乐一刻也等不及:“仙仙姐,你拿这些干叶子去给药前辈和我舅父看看,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能认得。我跟刘三哥去趟山里,毕竟见到了这东西的原样,才好有确切的论断!”
半日间没遇到纪长乐,沈漠然的心里莫名烦乱。他主动找上了药仙仙:“药谷主,今天一直没有见到长乐,你可知她在忙些什么?”
“关于疫症的救治有了新发现,长乐早上跟着刘三去了林子里,有种叶子很可能是控疫的关键。”药仙仙也在焦急地等待着纪长乐回来。
沈漠然眉头一紧:“林子?哪片林子?他们去了多久?”
药仙仙便答:“镇子北边,刘氏兄弟常住的那一片。从他俩出发到现在,应该快三个时辰了,这丫头明明说快去快回,不会耽误用饭……”
不等药仙仙说完,沈漠然已抓起弓弩,向北飞奔而去。
药仙仙不明就里,隐隐听得沈漠然的声音传来:“烦请廖七哥费心疫所,这个季节,北边的林子里时常有猛兽出没,我得去接上他们,才能放下心来。”
沈漠然说得没错,北边的深山老林,多得是参天大树、飞禽走兽。就算是有经验的猎户,也只敢在那里猫冬,只要一开春,虎、狼、熊就都活动开了,猎户们最多布置好机关陷阱就撤走,万万不敢多做停留。
纪长乐二人行至山脚时,刘三才后知后觉,找回了一点猎手的本能:“纪姑娘,方才一听你说疫病有救了,我便脑子一热。现在想来,猛兽正值活动频繁的时候,势单力孤入林很危险的,要不咱们先回去,缓一缓再说?”
满村满镇的病患、一筹莫展的御医、痛失亲人的哀嚎、不断扩大的尸坑……纪长乐不想走:“咱们小心一些,看一眼那树就回也不成吗?”
身处疫所这段日子,刘三也亲眼目睹着人间惨剧:头半晌还有精神头唱山歌的小女娃,后半晌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沫;前一天还在打诨插科的老大哥,后一天就永远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有多少户人家断了独苗?有多少个儿女没了双亲?又有多少人在眼巴巴地盼着,能够早一点拿到彻底解除痛苦的良药?
想到这些,刘三冲动了一回:“纪姑娘,那咱们就闯闯,能早一刻是一刻。”
树不难找,正是刘氏兄弟取叶泡水喝的那一种,漫山遍野,枝繁叶茂。
纪长乐满心欢喜:“原来是毛叶冬青,往常我们都是取它的根块入药,没想到这叶子也大有用处。”
纪长乐与刘三两人合力,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口袋叶子。可二人一转身,不由得吓了一跳:不远处,一个大家伙正在慢慢悠悠地踱步,还时不时四处张望,明显是在觅食!
黑熊在初春时节苏醒过来,眼下已经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恢复期,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达到了巅峰状态。
正往纪长乐他们这边走来的,虽说是一只还没成年的黑熊,但看样子少说也有三四百斤,无疑是个大麻烦。
刘三紧张地冒了汗,只能边走边低声提醒:“纪姑娘,趁它还没注意到这边,咱们得快点离开。黑熊行动迅速,又会爬树,万一被它发现了,要记着不能背着身跑,也不能爬树躲藏。”
纪长乐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但她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刘三哥,你仔细听好,如果一会儿咱们真被黑熊盯上了,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要趁机赶紧往相反的方向跑。”
纪长乐认真地告诉刘三:“一个人挣扎总好过两个人送死。你体力好,跑得快,要是能够逃回去,要记着告诉仙仙姐,那个叶子是毛冬青上长的,毛!冬!青!”
刘三鼻子一酸:“纪医士,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好心的姑娘。我的命是你和沈大人救的,我不能这么做,就算咱们两个都跑不了,我也要替你挡一口才好。”
忽而,一阵风吹过,刘三的心凉了:黑熊虽说视力不好,故而常被人叫做熊瞎子的,可这玩意的嗅觉却灵敏,能够凭借气味追踪猎物。他和纪长乐站的是上风口,这要命的一阵风,怕是要害得二人葬身熊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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