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入京,不光有纪长乐和药仙仙两个女子,还有上了年纪的纪念怀和药扬。狄盈儿闲来无事,自告奋勇同去,也好随行照顾。
好在还有沈隐、沈漠然和曹旺三个武艺高强的人护着,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
越靠近京城,沈隐的面色越凝重,皇帝召见寻常百姓,还点名自己一同前往,很难不让人多想:
宝月六州一百七十余郡,在君之栋的大刀阔斧之下,贪官污吏虽说有所收敛,但到底未能尽除。每逢天灾、战乱、疫病之年,平民百姓难有活路,廖七、嫪姑连同一些有血性的忠义之士,不得不劫富济贫,翻出一些官吏的私库,用以接济穷苦之人。
而沈隐熟悉官属的设置,也能料到朝廷会如何对付,无疑是江湖人士的智囊。也正因为有了沈家军的助力,每一次计划都实施得近乎完美。
尽管打劫的都是为富不仁之辈,江湖儿女到底是放浪不羁了一些,墙头提字、戏耍奸商、斩杀蠹吏也是常干的事。
难道朝廷将江湖当做了敌对势力?难道皇帝有意永绝后患?难道有人觊觎云上药谷的灵丹妙药?难道纪先生和纪长乐的医术遭人嫉妒?
沈漠然能够看得出来,沈隐的心里有许多顾虑。他意有所指道:“林子大了,多少有一些树木会腐坏生虫,好的园艺匠人只会感谢清理枯枝败叶的灵兽,以及帮助捉虫的鸟雀,偶尔想要亲近一下,未必是有伤害他们的心思。”
将一国之君比做园艺师,将奸佞之人比做腐坏生虫的树木,而江湖儿女则是灵兽鸟雀,这样的说法倒也新奇。
沈隐自然听得懂,他端坐于马上:“若是灵兽的体型大了一些,吓到了园艺匠人,他会不会有围猎的打算,以防将来遗患无穷?亦或鸟雀太过美丽,吸引了园丁驻足,他会不会设网捕之,将其囚至牢笼?”
沈漠然顿了一顿:“园艺亦有道可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灵兽和禽鸟无辜,但凡有点良心,也不会看着它们置身险境。”
沈隐吃了一颗定心丸:“沈漠然,你好像变通了许多。我很好奇,在你的心里,是如何衡量对与错。”
沈漠然并没有确定的答案:“其实正如纪长乐所说,凡事不必非计较出个对错。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做个好人就行了。”
沈隐又想到了一件事:“前路未卜,变数太多。入冬之前,纪长乐必须返回朔州云顶山,若我护不成她,就要拜托你了。沈某在此,先行谢过。”
沈隐不肯说缘由,沈漠然也不勉强:“我已经喊了你好一阵子兄长,自是不必言谢。我相信你是真心为了长乐好,我会记住的。”
嘉亲王府。
关晟向君璟屹禀报:“三爷,溢香楼和醉仙楼半年来的收益都如数上交,这笔银子将以您的名义,用于疫后重建,相信用不了几天,圣上肯定能够知道。”
“君璟承运气好,这趟差事没死成,还得了个大功劳,”君璟屹漫不经心整理着衣服,“如今太子失势,不能让老六一个人出彩,若非情势所迫,本王也不必如此破费。”
关晟连忙夸赞:“三爷的贤名在外,完全不输毅亲王。”
这时,‘四方’突然汪汪叫了两声。君璟屹不由得想起了纪长乐:“对了,纪氏医馆的一老一小准备进京?”
“还有云上药谷的人,”关晟回道,“目前还看不出皇上的意思,属下已经派人留意着了。”
“做得好,”君璟屹很满意,“父皇要是单为了嘉奖他们,本王也无话可说,要是另有深意……”
君璟屹沉吟片刻:“若是他们活不得,你就想办法偷梁换柱,最好能把纪长乐给本王留住。”
“是。”关晟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犯嘀咕:三爷对盛流芳念念不忘,还得时不时应付下两位侧妃,如今他正与醉仙楼的花魁打得火热,却仍要抽空安排纪长乐。
关晟只能慨叹:大概英雄都想要阅尽天下美色吧,三皇子绝对算得上是个风流王爷。
离落阁侧妃盛流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侍婢红袖按照君璟屹的吩咐,选择静观其变;萧沐风那边派过来的暗卫翠缕,倒是细致照顾。
眼下翠缕拿银针一一试过了各式补品,转呈到盛流珠跟前:“王妃,都没有问题,可以放心享用。”
盛流珠这才端起了炖盅,细细品尝起来:“多亏舅父将你派了过来,翠缕,你放心,只要我得了势,肯定不会亏待你。”
飘花阁唐珍儿最近不知道哭了多少场,此时屋里并无旁人,她有些郁闷地唠叨:“离落阁那个贱人的肚子,眼瞅都快六个月了。她日日吵嚷着这疼那痒,变着花样地霸占三爷,这日子真是快过不下去了。”
春玫和春绯都是从唐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此时唯有开解主子。
春玫道:“王妃,离落阁那个只是一时得意,您还掌握着后宅的家权,不用太过着急。”
春绯也说:“就不信那院是不漏汤的铁桶,奴婢肯定会再找机会,让她的孩子生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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