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只醉心于宫宴上各式菜品的纪长乐,此时刚把一只小巧的提褶包子塞进嘴里。闻听了君璟然的话,讶异之下有点噎着。
于是在大家的目光射向她时,纪长乐正鼓着一边的腮帮子,往嘴里灌甜汤。
君安然拿起帕子,给纪长乐擦了擦嘴角:“慢着点,喜欢吃的话,让那厨子去乐盛华居里伺候就是了。”
“不用不用,平常吃的已经挺好,我自己也是会做的。”纪长乐终于把那只提褶小包顺到了肚子里,而后有点疑惑地问君璟然:“十二皇子怕不是口误了?印象中我跟你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应该不超过十......五次吧,怎么就提起了这个话?”
“这跟见几次面没有关系呀,”君璟然一脸认真,“你在宫宴上所作的字画不俗,当时我就被吸引了;还听说你琴艺、棋艺好,刺绣、茶道也好,六艺皆精,这多难得。而且你还曾去凼州新丰郡治疫,有胆识、医术又高。最难得是真诚不做作,可爱不娇气,娶妻正该如此,我是真的早有想法。”
君之栋许人讨赏的话已经出口,只得委婉劝道:“小然儿,你还未及加冠,就已经打算娶妻?你的哥哥们尚且不急,你这想法未免太早。”
“六哥九哥都挺急的,我最知道,”君璟然放低了声音,“父皇,我知道自己不如他们出色,但我也好钦慕乐安郡主。若是这次不说出来,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呀你,这是认准一门儿啦?”君之栋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瞟向淑妃。
淑妃顿时明白,自己的儿子,并不在皇帝考虑范围内。
她先离开位子,向长青宫那席致歉:“长公主、郡主勿怪,璟然他心直口快,一直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后又向皇帝告罪:“前些日子璟然偶遇了郡主,天文地理都讨教了一二。加之宫宴上郡主的才艺出类拔萃,他便夸郡主才貌双全,自己动了心思。”
“臣妾已经教导他不要心急,更不该乱说,哪知这孩子心里不藏事,逮住机会就不肯放过。”
淑妃所出的小公主君玥玩心重,她也希望君璟然能够如愿以偿:“常听梅香宫柯姐姐说,郡主有趣的点子可多啦。她嫁给哥哥多好呀,就可以带着我一起开心啦。”
君璟然不曾受过挫折,君玥也是无忧无虑的。他们脑子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虽然知道皇室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但想着央求皇帝点头也就是了。
毕竟,上至皇亲国戚、朝堂柱石,下至富贵人家、寻常百姓,结亲都是凭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碰到好的就得先占住,把人先跟自己绑在一起,姻缘才不会散啊。
太子和君璟屹已有家室,不便开口。君璟承和君璟琛则明显慌了。
二人都想说话,不料君璟然抢先一步,向他们施礼:“六哥,你常被父皇委以重任,日后的王妃肯定会是极出挑的。九哥,最气派的紫晖宫你都住着,想要嫁你的世家小姐以前就有不少呢。我真的很喜欢乐安郡主,你们俩让让我嘛。”
君璟承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被戳破心事,心里又急又恼。急的是君璟然做事欠思量,示爱这件事情,怎么着也得是由自己亲口对心上人言明才是;恼的是纪长乐的心还不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很可能生出不自在,日后该如何相处才好?
到底是重要的场合,君璟承忍着没有发作。君璟琛可不管那么多:“彼此属意、心意相通的男女,结为夫妇才会幸福。十二弟如此强求,有没有考虑过乐安郡主的意愿和感受?”
“彼此属意?心意相通?”君璟然挠挠头,“母妃和亲之前都没见过父皇,这些年过得也挺好啊。只要我娶乐安郡主做正妃,以真心对待她,那她不就是幸福的吗?”
君璟琛抬眼看向纪长乐,目光深邃,眉头紧皱。
纪长乐认真体会着君璟琛射向自己目光中的情绪:
有愤怒,大抵是因为君璟然行事鲁莽,固执地我行我素。
有担忧,应该是不能确定皇帝的决断,心疼自己的处境。
有心焦,好像等不及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想得到纪长乐的回应。
还有一点......委屈,貌似在提醒过往的种种,恳求自己不要答应。
无论是做沈将军,还是当九皇子,纪长乐还没有见过君璟琛万分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纪长乐感受到了被人视若珍宝,不自觉弯了嘴角。君璟琛见状不明所以,不受控制地直接站了起来。
皇帝也在暗中观察,见纪长乐只与君璟琛有眼神交汇,心说还是自己与德妃所出的儿子争气。
皇帝朝君璟琛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遇事须深沉审慎,若是沉不住气、稳不住阵脚,何谈成大事?”
君之栋漫不经心问向纪长乐:“乐安郡主,朕记得太子曾经向你示好,今日璟然又诚意求娶,璟承和璟琛虽未深说,朕看着也不大坐的住。”
“朕虽是一国之君,但也是他们的父亲,不好偏帮哪个。安然早说你要自己挑选夫婿,不知朕的哪个儿子,能入你的眼啊?”